第24章 ——如果可以，请让我带走一切你们的痛

顾大哥不在的日子已经过去二十年了，他是我们当中最大的也是最先脱离父母开始闯荡自己人生的，我们的眼中他是高大的，勇敢的，是我们的榜样，我们都希望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像他一样去很多地方，相遇很多人做很多事，自由自在。开始得风风火火就显得他人生的终点过于寂寥与悲痛。

这世间有很多女人，有些女人貌美是盛世美颜，有些女人貌美是红颜祸水；有些女人的乖张是个性而有些女人的乖张是犯罪。在千千万万的女人中，在万万分之零点零好几的可能顾望日遇见了黎莺素。花费了太多的运气去遇见就会失去许多抵抗变数和危难的万幸，莺素的状况不断和不良用心将每个人的命运搅拌在了一起而她像一个在练倾世毒药的女巫，邹旭笙、杜安卿和顾家姐妹的命运是材料，她不断制造的事件就是佐料，顾望日的死亡是最后成功的爆响与庆祝。

1990年，顾望日领着他认为对的人进了家门把她介绍给了他的家人，虽然得到了母亲的反对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和她结了婚。

1991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这也给顾望日极大的动力，他更加努力的奔走把自己的生意做得更远做得更好，他想给他们好的生活也给弟弟妹妹们一个相对轻松的学习环境。

1992年，黎莺素开始放高利贷，也经常像一个男人一样跟男人打架争论，有时候她也会教顾望日唯一的妹妹耍小聪明，也会带着她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在汽车上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换卫生棉。这让还是少女的顾仟菊很害羞但又觉得很神奇很厉害。

1993年，顾望日的第二个儿子出生，本以为孩子的到来就算不能改变她也应该会使她忙碌起来。现实告诉他期望的美好永远不可能在现实中有高还原度的呈现。

因为生意的繁忙他经常不在家，很多家里发生的事情都要等已经酿成后果后他才会得知。这一次也一样，当弟弟周末也依然待在家中，他很疑惑。“望敬，你不去上学吗？”顾望敬依然用恭敬的语气但却非常掷地有声地告诉顾望日“我已经不读了，申请了退学。”他的这个弟弟在他心中一直是最听话文静的，话不多但也很聪明学习对他来说是一件轻松不勉强的事情，他突然的退学让他不仅仅是惊讶还有一股无名火侵蚀着他。“为什么？爸妈同意了吗？”顾望敬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敬重的大哥发火“哪还有什么同不同意的问题，钱的问题根本没有给我们这些没有拥有它的人任何机会。”随着顾望敬话音的落下，房间的空气也慢慢安静，平日里在生意场上与个路人灵活周旋的大哥竟会在对话中呆滞这么久“什么意思？”大哥突然的沉默让顾望敬心中有点后悔对他吼了“哥，退学是我自己决定的，爸妈也支持我的决定，很快我会自己出去挣钱。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具体发生的事情我也会告诉你，不过这会成为你允诺不阻止我的交换条件。”“不用了，我觉得你没有理由退学，具体事情我自己会去了解。”“他们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件事很让人伤心。”

那晚顾望日质问了黎莺素“你怎么可以对家人也放高利贷？”黎莺素根本不害怕顾望日的怒火“我的钱，他自己向我借，我也可以决定借他的方式有什么错。”最后他睡在了客厅，这件事自那晚过后谁都没有提过。黎莺素也自那以后更加地大胆妄为。

1994年，是非常不同的一年，尤其是对黎莺素来说，这一年她的买卖转型了，不以高利贷为主而是卖毒品。她的生活也开始发生了质的改变，人际圈的跨度越来越大，有拖家带口的中产阶级、有偶尔可以进行一场小旅行的小资阶级还有不用劳作就可以酒肉的富二代。顾望日也不再对她有任何期盼了，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他只希望自己的三个儿子可以长大成人，有自己的人生不要受他们的影响。

1997年，香港回归举国欢庆的日子，黎莺素也不孚众望地给了顾望日一家“天大”的惊喜。此时的顾望日已大不如三四年前的顾望日还能与黎莺素过过嘴招。当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拿着尖锐武器和汽油还有各种可怖的棍棒到他们家门口大声喧嚣，喊叫着“黎莺素滚出来，吃人精，杀了她”的时候顾望日正躺在离家几千公里外的大医院急救。这一次已经是不知道是这几年以来第几次他的父亲母亲为他求医，每一次他都希望自己死掉，或者死在家中是他最希望的，或者死在路上这样也只是浪费了一笔路费，或者死在手术台上就没有下一次了也不用再让父亲母亲低声下气地去借钱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仅仅体现在好的事情上同时也反映在了坏的事情上，就是它跟你过不去的时候无论积极还是消极都不会轻易地让你得到满足。

2000年，顾望日离开了这个世界，带着绝望，带着痛恨，带着愧疚或者带着所有他希望带走的。黎莺素也随着顾望日的离开人间蒸发，她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这一家人的心理上生理上留下了痛的痕迹，而她的实体仿佛就像一堆灰被风带走了一样，不知所踪，不知所向。

顾望日的妈妈一夜之间白了头发，生活却依然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女人，即使背负了无法承受的痛她依然还是要再背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还要想方设法的还债，养活他大儿子留下的三个孩子。每天她都期望着地里能有更多的麻玉子，每天她都希望工地上或者修高速路的地方需要更多的人力。慢慢地，可能她的背就被自己的这些期望给压驼了再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