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们在泰山原计划游玩两天的，可为了看日出一晚未睡，下山时见廖灵薇疲惫不堪，快到中天门时，又目睹了一个年轻人一不小心，从石阶上摔下来，差点没命，唐学高就有点担心廖灵薇，说，我们还是在中天门睡一下再走。

廖灵薇不想打破计划，说，还是走吧，坐飞机时正好睡觉。

唐学高坚决不肯，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你没看到那个人摔得不轻，莫因小失大，摔一跤不值得。

见唐学高态度坚决，廖灵薇也感到自己有点吃不消，就同意了。

山上的宾馆比山下的宾馆贵多了，他们依然住进一家一般的宾馆，廖灵薇一上床就睡了，宾馆没有长沙发，唐学高坐在单人沙发上迷糊。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他们退了房出来吃东西时，见有卖煎饼卷大葱的，就一人买了一份，边玩边吃。

唐学高说，这煎饼卷大葱有什么好吃的，北方人还吃得津津有味。

廖灵薇笑道，我们的口味不对，也就尝个新。

玩玩走走，在泰山又游玩了两天，将景点几乎游玩了个遍，第三天才离开了泰山，他们坐飞机到了海口。

海口是个美丽的滨海城市，风光独特，令人向往，也越来越有名，甚至有人将来海南当作人生的第一目标。

闻着略有腥味的海风，看高高椰子树上或青或红的椰子，廖灵薇张开双手，小女孩般大叫，海南，我来了！

他们住进嘉年华国际宾馆。

说是国际宾馆，其实也是一家很普通的宾馆，老板大约是为了招徕国际游客，才起了这么个很唬人的名字。

宾馆不怎么样，但好在临海，推开窗户就能观赏到海景，还能吹吹海风。

虽然同住在一个房间，但唐学高还是窝在沙发上睡，他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心爱的女孩睡沙发呢！

既然同处一室，又是处在热恋中的两个恋人，旖旎的事自然不会少，但唐学高还是很好地把握了分寸。

我们先去看海景吧。旖旎完了，唐学高紧靠着床坐在地板上，廖灵薇枕着唐学高的大腿躺在地板上柔声道。

廖灵薇是有用意的，唐学高患了抑郁症，而且比较严重，如果唐学高不能从那种压抑的心境中走出来，唐学高就毁了。她爱唐学高，她不能让唐学高继续下去，因此她首先带唐学高登泰山，然后看大海。她有信心，她要改变唐学高，她要塑造唐学高，让唐学高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崭新的人。

廖灵薇穿着比基尼，欢快的笑容在阳光下像一朵鲜丽的花朵，酮体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美丽健康得令人炫目。

唐学高移开目光放眼远望，浩瀚无边的大海波浪滔滔，是那样的苍茫，那样的空旷辽阔，蔚蓝色的是天空，湛蓝色的是大海，蔚蓝衬托湛蓝，阳光洒在海面上，泛着荧光，天与水连在一起，水天一色，风月无边。

与廖灵薇在牛头山游玩，看浩浩汤汤的蓝江时，自己曾有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之感，现在看到了大海，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天高地迥，横无际涯。

海边沙滩上，游人如织，有游泳的，有戏水的，有冲浪的，有人拿着相机或手机拍照，是想将欢乐永恒留下吧。

廖灵薇说，我们去游泳吧。唐学高点点头，他们一起走下挡浪堤，朝着海水走去。

游了一会泳，他们在海水里嬉戏，相互泼着海水，唐学高也兴奋起来，拼命地击打着，将海水泼了廖灵薇一头一脸，廖灵薇咯咯笑着，喘着气连说不来了不来了。

有点累了，上得岸来，廖灵薇挽着唐学高的手臂，在沙滩上散步。佳人在侧，细语轻言，脚下踩着细沙，细沙摩挲着脚底和脚趾，仿佛是廖灵薇在轻轻挠着脚底，又像廖灵薇在耳边呢喃，就有惬意蓦然升上心头。

唐学高心中已经溢满了幸福。

快到饭点时廖灵薇说，我们去吃老爸茶吧。

唐学高问，什么叫老爸茶？

廖灵薇说，老爸茶就是老爸爸老妈妈聚在一起喝的茶。

既然是老爸爸老妈妈喝的茶，我们能喝吗？

能喝的，凡来海南岛的人，都会去体验一下喝老爸茶的感觉，我们也去体验一下。

好吧。唐学高无可无不可地说。

两人走出宾馆，沿着大街不紧不慢地走着，走了很远，还是没有看到所谓的老爸茶馆。

唐学高说，那里有个老人，向他打听一下。

廖灵薇说，还是问年轻人吧，老人说的本地话就像外语一样，很难听懂。

唐学高截住一个年轻的路人，问喝老爸茶在哪里有，年轻人说，你们去小街小巷，老爸茶馆大都在那些地方。

他们就转进一条小街，果然，不多远就有一家老爸茶馆。

走了进去，里面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烟雾缭绕。有聊天的，有看报纸的，有一边喝茶一边吃小吃的，小吃或是一碟花生米，或是面包或包子，等等，果然是老人居多。

这些人穿戴各异，有的穿着整齐，有的穿着时尚，有的袒胸露背的，还有几个像是学生样的年轻人，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喝茶聊天。

这里的桌椅大都陈旧，自然也没有什么装饰，既普通又自然，果然是个休闲清谈的好地方。

找了一张桌子两人坐下，就有一个很年轻的女孩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海南普通话，笑问道，请问你们想要什么？

廖灵薇左右看了看，方笑说道，来两碗老爸茶，一碟花生米，四个面包，十个鹌鹑蛋，还有那是什么？

女孩顺着廖灵薇手指的方向望去，回头说道，那是木薯煎米果。

好，那也来两份。

女孩又说，茶有绿茶、红茶，菊花茶、茉莉花茶等，请问你们要什么茶？

廖灵薇问唐学高，喝什么茶？

唐学高说，绿茶吧。

廖灵薇说，就来绿茶。

女孩去了，一会就将茶和小吃等端了上来。

两人就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小吃，一边悠闲地观风景。

茶客们大多也很悠闲，老大爷们喝着茶吃着小吃，老大妈们摇着蒲扇，道说着所见所闻的琐事，无非是谁家的儿子孝顺，谁家的媳妇对家婆不好，等等。

一张桌子边的几个老人大约是在聊时事，说到激动处，一个袒着上身的老人神情激动，言辞激烈，说着说着竟站起来，还在桌子上使劲拍了一巴掌。

就见他那鼓起略略下垂的胸脯女人胸似的颤抖着，廖灵薇看了，不禁莞尔。

可旁边的人不为所动，依然谈笑风生，那些服务的女孩们也见怪不惊，依然穿梭在众人之间，为这个续水，为那个端小吃，始终是笑脸待客。

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乡下来的。

唐学高看到一个像是教师模样的老人在看报纸，他的面前的一碗茶也只喝了一两口，看样子他已经来了许久，却仍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唐学高对廖灵薇说，这里有点其乐融融的味道。

廖灵薇笑嘻嘻地说，是呀，到这里的人都很放松的，包容安乐是老爸茶馆的特点，他们一杯茶，一个包点，往往就能呆一上午或一下午，他们谈论国家大事，也议论家长里短，政府若是在这里设一个意见箱，肯定能倾听到老百姓的呼声。

老爸茶馆尽管有怡人之乐，可对于外地来的他们，还是很不适应，这里的噪杂，这里的气味，这里的烟雾缭绕，尤其令廖灵薇头疼，要不是只是为了来体验一下，她是不会来的。

因此，他们只呆了一个小时左右，就结了账回宾馆了。

在海口他们只呆了两天，就去了三亚。

在三亚，他们游玩了大小洞天、亚龙湾、蜈支洲岛、亚龙湾森林公园，最后去了天涯海角。

他们在天涯镇租住在一家价格低廉的旅社里，这里前临辽阔浩瀚的大海，背靠高耸葱郁的山岭，景色奇特，环境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来到天涯海角，廖灵薇张开双手，在沙滩上尽情地转着身子，转得久了，方站住，竟一下坐在地上，乐得咯咯直笑。

唐学高跑去扶她，她站了起来，笑道，我以前以为天涯海角遥不可及远在天边，谁知我们今天竟也能来这里，与天涯海角近在咫尺，似梦不是梦，好美啊！

受到感染，唐学高凝神欣赏着美景，海风轻轻地吹，像廖灵薇温柔的小手在摩挲着自己的面颊，海浪轻轻地摇，像成群的白兔在大海里追逐，在沙滩上嬉戏，洁白的海鸥在海面上自由地飞翔，蓝天上白云朵朵，海面上浩瀚辽阔，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带腥味的海风，顿时心旷神怡起来。

廖灵薇在沙滩上跑来跑去，欢快地叫喊着，快乐得就像一个童稚未开的小女孩。她一时抓一把沙子向远处撒去，一时在沙滩上跳起了舞蹈，婀娜的身影，优美的舞姿，咯咯的笑声，都令唐学高赏心悦目。

廖灵薇拉着唐学高观赏巨石。那些巨石，或坐或卧，就像历尽沧桑的睿智老人。

廖灵薇说，天涯海角所表达的意思是世界的尽头，这里古代无比荒凉，是中国古代四大流放地之一，从汉代到明朝，就有许多名臣贤相被贬谪流放到这里，有唐代的李德裕，有北宋的卢多逊，有元代的王仕熙，宋朝文学家苏轼也被流放到这里过。

廖灵薇说，清雍正年间崖州知州程哲在这里一块巨石上刻上“天涯”二字，民国抗战时期，琼崖守备司令王毅又在另一块巨石上刻上“海角”二字，天涯海角就是这样来的。

唐学高说，这里应该也有一些传说吧？

廖灵薇说，是的，有民间传说说天涯海角是一对恋人所化，他们生在两个世仇家庭，互生爱恋欲结连理，却遭到各自家人的反对，有情人难成眷属，相约在此跳海殉情，化成巨石永相厮守。因这里溢满爱情的美丽、浪漫，这里成了天涯海角之后，这里也就成了见证爱情的地方。

南天一柱呢？唐学高又问。

廖灵薇掠了掠被海风吹乱了的头发，说道，南天一柱据说是清代宣统年间崖州知州范云梯所书。关于南天一柱也有传说，相传很久以前，陵水黎安海域一带恶浪翻天，人民生活困苦，王母娘娘手下的两位仙女知道后偷偷下凡，立身于南海之中，为当地渔家指引航程渔讯，王母娘娘恼怒，派雷公雷母抓她们回去，二人不肯，化为双峰石，被劈为两截，一截掉在黎安附近的海中，一截飞到天涯之旁，成为“南天一柱”。

说完，廖灵薇看了看巨石，说道，我们在天涯海角照张相吧。他们这一路留影不少，每到一处，总要摄影几张以作留念。

他们将相机架起来正要拍照时，一位游客好心说，你们拍照不要贴近天涯石，要离开一段距离，表明你们的事业没有走到尽头，还要抓起一把沙子，慢慢让其从指缝间流下，就会丢下原先的一切烦恼和不顺，回去后就会成就一个全新的自我。

听了这话，唐学高不以为然，廖灵薇却说，难道你不想成为一个崭新的唐学高吗？

唐学高说，想。

廖灵薇说，想就好，我们离天涯石远一点，每人抓一把沙子，让它慢慢漏下，这样，我们从此后即使有艰难挫折，也不烦恼，要勇敢面对，我们要做全新的自我。

唐学高笑道，好。

他们将相机搬远一点，一人抓起一把沙子，让其慢慢漏下，“咔嚓”一声，手里的沙子刚好漏完。

许是受了心理暗示的作用，唐学高竟然觉得心情格外舒畅，也相信自己已经把忧愁烦恼丢在了这里，丢在了天涯海角，从此后要昂首阔步，一往无前。

在天涯石下廖灵薇拉着唐学高的手说，我们已经到了天之涯海之角，我们已经到了天边，见证了我们的爱情，我们情定天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现在我们该回去了，我们要开始我们的新生活。我已经想好了，去见过你的父母后，你先去做一段时间的保险，不为赚钱，只为锻炼，锻炼你与人交际的能力，也不要你锻炼得多有能力，只要你努力去做就好，然后我辞职，与你一起下海经商，一起闯天下。我们两人开个夫妻店，一边经营计算机器材，一边还可以帮人修理电脑，如果你有兴趣，我们还可以发挥我们的专长，打出定制软件的招牌，等有了经验和积累，再申请办一家公司。我就不相信，凭着我俩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的高材生，还不能做出一番事业，闯出一个美好的未来？亲爱的，你有信心吗？

听着暖暖的话语，唐学高抬头望天，蓝天里明净得就像洗涤过一样。他深情地望着廖灵薇，廖灵薇的良苦用心感动得他又想哭。他的眼睛越过廖灵薇的肩头，鲜红的“天涯”两字印在心头，心里就想，天涯其实也没有多远。

心底那两团火焰又在熊熊燃烧，一团是爱情的火焰，一团是燃起的对新生活无限向往的火焰，这两团火焰将心底的阴霾焚毁殆尽。唐学高看着廖灵薇的眼睛，坚定地说，我有信心！

廖灵薇笑了，快乐得又像个小女孩一样欢蹦起来，她不顾周围游人的目光，深情地吻向唐学高。

好一会，廖灵薇才挽着唐学高的手，说，我们走吧。

他们相拥着向前，阳光沐浴下，灿烂将他们染成了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