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冲突
任何地方都会有所谓的对立与立场，而在这片江湖世界里，无疑眼前的拥有魔剑的无鞘，便是处于一众人对立面上的其中之一，而归根结底，大概还是因为他手上的那把无鞘剑。
当一样东西太过锋芒毕露且由来已久，自然也会惹来更多人的惦念或是忌惮，尤其无鞘剑最初的主人绝姼以武神之名闻名于江湖中的时候，便没少得罪人，算是把当时的整个武林都给搅动了。
莫小爱有幸曾亲眼见过那时的武神绝姼，虽然仍是在一场类似不真实的幻境里，但却足够她对一个人有自己的了解与肯定。
绝姼或许是不懂人情世故，但绝不是恶人。她以武至上，享受和对手切磋的过程，同样的，绝姼确实很厉害，几乎鲜有对手，即便一时不如人几分，转眼间再战时，却可胜过。
至于那些数不清地最终成为了绝姼手下败将的人呢？于是某种因恐惧和怨憎而萌生的情绪，开始逐渐将一个初出茅庐且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推上了邪魔一列。
当年的武神早已在曾经的讨伐中销声匿迹了，莫小爱的脑子里似乎还记得自己当时眼见过的悲壮场景，不过一刹那后，便从梦境中转醒了，再醒来时早已是桑田沧海之后，曾经绝姼手中的那把剑也早有了新的主人，只不过……
只不过从前的武神之名响彻武林，所有人的目光更多的是盯在那人的身上，绝姼的光芒远远盖过了她手中挥舞的剑，而自武神陨落之后，再能够坐拥这把剑的人，便不止是一把宝剑的主人，还同时背负着无鞘剑身上曾属于武神绝姼的印象。
如今剑已成魔，人亦同剑，无鞘不止是人们眼中忌惮的一把剑，还是剑魔之名。
莫小爱知道，无鞘剑身上，以及剑魔手上的鲜血定然算不上少，但毕竟也朝夕相处过一段时间，她却无法随着别人的口号，从此将这人和剑都看作是十恶不赦了。但是眼下，无鞘在莫小爱的眼里却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定时炸弹。
前方焦灼的情势应如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分明闹中取静的静楼之地，转眼却也许就成了整个天祥城中最令人避之不及的地方，而引发了这一切的源头那人，这会儿正无事人一般与她一起立在院子里。
“你就什么都不做，一点不急？”她看见无鞘仿佛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连眉毛都快拧到了一起。
莫小爱一副站都不安稳的样子，不时伸长了脖子往前头眺望，耳朵伸得老长，却似乎只觉得动静倒比一开始小了许多，她虽然没有冲上前去的心，不过还有殃及池鱼的觉悟。
无鞘对她的行为却似乎不以为然，半晌只是一脸平静地说道，“那你是觉得我该冲出去把外面的人都给杀干净了，那样才好？”
莫小爱一时语塞，却学不来那份无事论调，“既然都被找上门来了，总要想想办法吧，不然你赶紧想法儿离开这里，我想别人要找你也没那么容易吧。只要不正面冲突就好，省得矛盾激化，再把事情闹大。”
“你这就想我走？”无鞘看着她说道。
寻常的一句话里似乎莫名透露出别的感觉来，莫小爱跟着抬头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确定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吧，无鞘显然就不是一个感情那么丰富，会语带委屈和撒娇的人吧？
不过要莫小爱当着人的面，开门见山的说你快麻利点有多远走多远，她实在也没那么容易说出口，便又把自己的全部精神，都拿来惦念此时莫任一人应对的处境上。
无鞘看出她的不安，开口道，“有那人在，这里轻易出不了事，莫任可是阳邪之主金执的传人，当年若不是因为静楼里的香凡念，莫任如今恐怕早坐镇阳邪之中，已经成为新的一代阳邪之主了。”
“阳邪？”莫小爱的脑子里多少浮现了些曾经听过的关于这二字的记忆，似乎曾经的重名与之齐名，只不过如今的重名之地早成了淩日一个人的地方，而阳邪仍作为一个悠久存在的教派，留存于世。
莫小爱心里并没有因此得到宽慰，她反而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向无鞘求证道，“以阳邪在江湖中给人的印象，你觉得莫任从前的身份难道会是件好事吗？”
“好与坏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向来都是弱者止步，强者为尊，这点还是错不了的，否则不说旁的，单是我被称剑魔的这许多年来，还不身首异处了？何况阳邪虽有邪异之名，但真要讨伐，就不只是追杀一个剑魔如此简单了，恐怕就得是整个武林的事情了，就如同当年的重名。”
重名之前是焱淼两派，再之后，偌大的一个重名之地，不还是到了如今的境地。
莫小爱想到自己曾在逆光石中所经历过的昔日光景，不免心里唏嘘感叹起来，想来今日的这个剑魔无鞘，还有如今的那个阳邪，他日又会是何种境遇，而那时候的自己，又会在哪里？
“你确定莫任一个人，真的能应付外面的场面吗？”她还是再三确认道。
“静楼不比别处，但凡江湖中真有些资历和头脸的人，不会轻易往这儿找麻烦的，何况若是莫任真没有这点本事，他也就不能在这里许多年了。”
莫小爱还是相信无鞘的话的，眼下便只能是静静等着了，好在前头的动静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怖，反而意料之外地平静了下去，只不过却还没见莫任归来。
“对了，风圣他人呢？”莫小爱安静下来，突然就想起另一个人来，若与无鞘相比，无鞘是黑的话，那他必然就是白了，还是那种颇有影响力的白色，“风圣如果出面的话……”
莫小爱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无鞘给打断了，“不必，况且他代表不了武林，更左右不了人心，风圣就是风圣，他若是真这么爱管闲事，几分薄面也早就用尽了。”
莫小爱隐隐觉得，无鞘对于她的提议不仅没有考虑的意思，似乎还有些不满，不过她之所以会提到风圣，倒并不只是因为此刻因剑魔而起的，正发生于外面的冲突，她知道眼下的局面必然是会解决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想起了之前莫爱对于原流风的态度，明明两人间本无瓜葛也并不相识才对，可是她到底是想要接近风圣来做什么呢？究竟会是有什么样的事情。
正当他们等在院子里观望之际，莫任回来了，他身上看来仍是整齐干净的样子，不见半块儿血污，只是身上透着的冷冽和血气，却是显然存在。
莫任并无多言，最后也只是交代了一句，“清洗飘红街，”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迎着莫任的背影，却是原流风不早也不晚，就在此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