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26》他比谁都要明白活着有多难
自那天从医院回来后，莫白每天只做一件事，坐在门外的摇椅上仰望天空，一坐就是一天。
李飞与时静儿不放心他独自一人在家，所以两人一旦有空，便会往他家跑。再次去往医院拿报告结果的那一天，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像是带着某一种征兆，与落在地面上，弹起，再次掉落，消失...
“检查结果出来了，确认是急性白血病”医生将脸色带着几分凝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莫白，继而开口；“必须马上办理入院手续，进行化疗药物治疗，先让体内的白细胞达到完全的缓解”
“赵医师，那是不是只要做好化疗，就可以了？”李飞问。
闻言，医生将眼镜取下，声音深沉地开口：“这个我们需要观察他是否会对治疗方案中的药物出现过敏情况，再者，急性的蔓延速度比慢性地要迅速许多，他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到了算是严重的发展时期。当然，只做化疗的话，生存期是比不上骨髓移植的，从根本上治疗的话，我们需要观察他化疗期间的身体状况去，再重新下定论。不过你们也可以放心，针对每一个患者，我们会针对患者本身的身体情况，做出一对一的方案的。”
莫白在口袋里的双手依旧紧握着，他可以感受的自己手上的出了一本冷汗，想要松开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似的不受控制似的，依旧蜷缩着。自从走进这个办公室后，他的头一直半垂着，额前的刘海微微挡住了一半的视线，一直沉默着，看不出一丝的愤怒与难过。
“那我们马上办理入院手术”李飞红着眼眶，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如果不治疗的话，能活多久？”莫白带着几分平静与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缓缓抬头，深邃的眼眸就像风平浪静的海面，激不起任何的一丝的浪波，在黯淡的眼神中找不到任何的一点光。这不禁让面前这个行医二十多年的医师一怔。在他从医经验中，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患者在得知自己得了这种病后，还能保持冷静。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他竟从面前这个不过才二十多岁的男孩的眼中，看到了无畏与无望。“正常来说存活期是三到六个月左右，如果严重的话可能不到三个月”
“莫白，你说什么呢？怎么可以不治疗？”
莫白直接忽略了时静儿的话，继而问：“有没有药物可以让我多活三年的？”三年，只要三年就好。
“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按照你的病情来说，如果仅仅依赖药物，很难熬得过三年”，闻言，莫白收回了视线，虽然他低着头，可是时静儿却还是捕捉到了他嘴角的一抹苦涩笑意。
“那就赶紧先办理住院吧，我们不能再耽误治疗时间了”时静儿转身，对着李飞开口。
从办公室出来后，莫白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着，他坐在走廊冰冷的凳子上，看着时静儿与李飞为了自己而在大厅内奔波，听着大厅内来往的脚步声与交谈声，明明一切近在咫尺，可是他却觉得无比地遥远。
当初莫富贵生病的时候，一定会想起他吧。想他为什么还不回来看看自己，想他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十里的父亲，想他为什么不能在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出现...
莫白整个身子蜷缩着，他是世界是那么那么地冰冷，仿佛置身于寒冰雪地中，一望无际的都是皑皑白雪，地面上结成的冰不断冒起寒气，就连天空也是无尽的白，一点光都没有。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入目皆是一片的白，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莫白，你醒了？”见莫白睁开眼睛，李飞赶紧站起身来，叫来了身后的时静儿。
“我...怎么了？”莫白语气平静而深沉。
“你刚才在走廊上晕倒了，你现在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闻言，莫白摇了摇头，缓慢地动了动有些麻的右手，随后用另一只手肘撑着病床，坐了起来。
如果一觉醒来，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啊。可是，这冰冷的病房，无时时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梦醒了，一切真实而又现实。
“治疗要多少钱？”莫白突然问，让面前的两人不由得一怔。李飞笑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话落，莫白神情严肃地看着李飞，每天微蹙；“多少？”
“大概三十多万，这只是大概，具体的视情况而定”李飞早就有意料莫白一定会问，倒也没有想要隐瞒，毕竟这不可能瞒得过他。
“你让医生给我开些药吧，我不想在这医院呆着”说着，莫白起身，拿过自己的鞋子，穿上。时静儿着急地挡在他面前，以医生严厉的口吻道：“不行，你一定要接受治疗”
莫白视线停留在时静儿身上一秒，继而转向李飞：“命是我的，我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接受治疗”
“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对得起我的父亲吗？”李飞红着眼眶一把将莫白拉到自己面前，难受地喊道。
终于，莫白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丝的动容，随即嘴角泛起一抹自嘲：“那你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什么了？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开，在我决定要好好活下来的时候，它又给我什么了？白血病！是我不想要活吗？是我没有资格也不应该活！”话落，一滴滚烫的泪水滑过苍白的脸，双手紧握成拳。
这些年来，他比谁都要明白要活着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医生说了，只要按照他们的方式治疗，就能活下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还是给了你希望，你应该活下来”看着莫白难受的模样，李飞眼泪也随着落了下来。他与莫白的相识，是因为李尚铭这个中间枢纽，而他的相知，是因为他觉得这个男孩很值得。他没有办法看着莫白的生命，就此终结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命运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为何他活着就那么难呢！
莫白整理了一下情绪，恢复冷静：“这种病，治疗不是活着的保证。我上网查过了，很多人就是连化疗这个过程都熬不过来。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或许依靠药物，我能活下来呢？”
闻言，李飞一时语塞。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逼着面前这个男孩去接受未知的化疗，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去说服一个那么热爱生命却被生命辜负的男孩。
如果可以的话，谁又会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如果不是真的绝望，又怎么会如此淡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