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话 睡成尸了？
男人27岁能做什么？
事业有成了？结婚生子了？
有房子了？开小车了？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歌曲《小苹果》
没有缴足上个月的水电费，停电了，27岁的鲁小本独自一人平躺在被窝里，像条虫一样，听着屋外老掉牙的广场舞曲，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发着呆……然后，拿起枕边的手机和眼镜，继续做吊丝该做的事——玩手机。
已经待业宅家大半年，无车无房无女友，之前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工作攒的积蓄基本都付房租了，租金比工资涨得还快，鲁小本现在的境遇就如这寒冬12月一般，宅在家里钻被窝还觉得有点冷。
就要过年了，依旧一事无成，看着自己卷着棉被的样子，鲁小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冰棍——一条冰冻的光棍！
摸摸脸颊和下巴，早上才刮的胡子又冒了出来，再摸摸光头，依旧是寸草不生，死海一片。鲁小本不由得慨叹：
“天杀的胡子，为什么不长到光头上！”
一没学历（专科），二没背景（农民），三没身材（不到一米七），四没样貌（光头），五没经验（苦逼专业），六太老（快奔三），在大都市应聘屡屡碰壁，对鲁小本而言，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精彩又如此黑暗，一如这窗外，朔风凛冽中璀璨的夜。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光，鲁小本环顾自己住的这间房租堪比工资的卧室。仅十多平米的小房间，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没有卫生间，没有电视机，只有一衣架，一窗，一桌，一椅，一坏电脑，一饮水机，一门，一衣柜，一床，一人……一览无余，像个监牢，一种说不出的寒酸油然而生。
明早七点钟有个面试，鲁小本原本不想去，因为在这一年间他都是有去有回，白跑一趟，还捐了公车费。不知道面试多少回了，面子都快被面试官吃掉了。但是，没办法，再不努力找份工作，连这个十几平米的小家都没了，到时候，他这个光头就真的成了无家可归的出家和尚了。
所以，哪怕凶多吉少，鲁小本明天也必须赴死参战。
鲁小本今晚想早睡早起，以最佳状态去迎接明天的面试，但是——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歌曲《小苹果》
鲁小本很羡慕外面跳广场舞的大妈。无论严寒酷暑，只要不下雨，必定广场舞。晚上8点准时开跳，10点准时收场。而今天是周五，一般要跳到11点。大妈们人老心不老，对生活是一如既往地充满热情，而反观自己，还在奔三的路上，心就已经破裂成如八九十岁老人的皱纹一般，对待生活，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像行尸走肉。
不过，羡慕归羡慕，广场舞好是好，但是能不能——别放那么大声啊！
鲁小本突然坐起，撩起被子，将光头埋进被子。
到外面找工作，他这股“前浪”被后辈一股股“后浪”压死在沙滩上，而待在家，又被老年人烦扰，差点被烦死在床上。
能不能消停会儿啊？玩个手机都不让人安宁！
这就是吊丝的生活现状。
“艹——吵死了！”
鲁小本大吼着伸了个大懒腰，发泄心中烦躁和苦闷。
此时，老天爷似乎听到了鲁小本的呐喊。
噼里啪啦……
“点亮我生命的（火）……”
广场舞曲《小苹果》戛然而止，寒风带着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上，广场大妈的激情之“火”终于被浇灭了。
看来，也只有老天爷才会怜悯和关爱他这样一个光头吊丝。对鲁小本来说，这样的风声雨声就是大自然最美妙的旋律，胜过人间一切乐曲。
鲁小本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窗外的雨滴一般，在空中自在地跳舞飞旋，或打在玻璃窗上，或打在仓皇散场的广场大妈身上。
“你是我的小呀‘小雨滴’，怎么爱你都不嫌多……”——新编歌曲《小雨滴》
啊哈哈——
鲁小本振臂高呼，高歌一曲。
酣畅淋漓的爽！
睡觉！
鲁小本扶了扶眼镜，临睡前查看下这个月的手机流量。再过好些天才月底，流量却已基本见底。鲁小本恍然意识到这几天的流量都花在关注招聘信息和新闻动态以及看小说看动漫上了。
忽然想到QQ已经好久不登陆了，鲁小本点击登陆手机QQ客户端。
“滴滴滴滴”，有四个头像闪动。
点开查看。
“猴子，几日不来拜见为师，是不是躲在白骨洞，做春梦了？”——昵称为“唐你个僧”发的信息。
“老师，几天都不见您上线，又在构思新诗了吗？”——冬暖秋晴。
“N年不联系，鲁sir在哪发财了？可别忘了小弟我啊！”——邦邦糖。
“笨哥哥，妹妹最近在玩一款游戏，叫植物精灵打尸人，好好玩，哥哥有玩没？”——昵称是一堆火星文。
这四条信息都是几天前发的，而且竟然都在同一天。
鲁小本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又扶了扶眼镜，逐条回复。
“在做红楼梦。做梦去了，安。”
“老师已老，将为尸人。晚安。”
“发什么材，没钱交电费，停电了，正躺在棺材里发霉发臭呢。睡了，诈尸中……”
“嗯，这就到梦里玩去。Z~”
关掉手机，摘下眼镜放到枕边，鲁小本躺下了。
回复完后，看着天花板，鲁小本幻想自己这个吊丝在梦中遇到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的奇遇，开启主角光环，一路奋勇杀敌，过关斩将，最后坐拥江山和美人，就连尸人也对他俯首称臣。他还构思出了各种金手指大开的开挂剧情，并深深地陶醉其中。
鲁小本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他正沉浸在自己美妙的幻想当中。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鲁小本是相信自己之后能做个这样的美梦的。现实是不公的，但现实却不能剥夺一个人自我陶醉的权利，美梦能满足很多人的需求，梦是一个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鲁小本翻了个身，侧躺着，合上眼。
在窗外风和雨的“协奏曲”的催眠下，鲁小本在脑海中遐想，遐想，漫步神游，不知不觉，不知不觉……
“小光头快醒醒，快醒醒，醒醒，醒……”
一阵甜美清脆的女声在鲁小本耳边响起。
“家里怎么来妹子了？——咦？怎么回事？怎么睁不开眼，也动不了？”
鲁小本想睁开眼，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却感觉眼皮好沉好重，怎么也睁不开，身子也是想动却动不了。
“别喊了。不给他点刺激，他醒不来的。”这回是低沉而懒散的男声。
“这男的又是谁？”
话音未落，忽觉一股刺痛从臀部传来，鲁小本猛地两眼一瞪，坐了起来。
鲁小本“醒”来后，扫视四周，一惊。
他不是睡在自己的卧室，而是在——
他就坐在一张比肩稍宽、比身略长的窄小白床上，四周半米来高的床围也是纯白色的。
鲁小本摊开双手，整个人呆住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眼前全是白色？连他的睡衣和肤色也都变成了白色！
他身处的这个大空间，无论前后上下左右，极目望去，都是无穷无尽的白色，而且无棱无角，一片死寂，静得可怕。
刚才那一男一女跑哪去了？怎么凭空消失了？
鲁小本又小心翼翼地把头探出棺材床，往外看后顿时两眼发直。
他坐着的这张窄小的白床好像是悬空的，底下好像是深渊，也是白色的。
不，与其说是床，还不如说是棺材？
与其说是睡衣，还不如说是寿衣？
与其说他是人，还不如说是尸人？
鲁小本陡然想起睡前在手机QQ上回复的“尸人”“躺在棺材”“发霉发臭”等作死信息。
这是……应验了？
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有些念头真的不能有，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不，一不小心就睡成尸了？
鲁小本啥都缺，就是不缺想象力。
信息量略大，鲁小本像个丈二和尚，摸着自己脑洞不大的光头，呆呆地坐着环顾这个他未知的宇宙，一脸茫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置身于茫茫的白色大海之中，正坐着一叶扁舟，随波漂流。
鲁小本抬头，无语望“天”（还不确定是不是天）：
我是谁？
这是哪？
我要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