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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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砸我以木瓜

“那陆医生应该好好检讨一下,为什么我那位向来冰山一样的内弟不来请教您这位专家,一天到晚追着我跑?我都快受不了这小子热气腾腾的脸了。对了,他答应了,要贿赂我一套卡拉威的球杆。我下周回去就叫他兑现。”

“陆陆追着你问什么?”

“呵呵,不告诉你。除非你,”

我嗤笑一声,摁掉电话,转手给陆陆拨了过去。响铃过程中,杨一鸣发来一条消息。我点开瞄了一眼。

“索贿未成,陆爷精明啊。本人内弟问,他未婚妻啥时候能回去上班?这小子是不是属周扒皮的?”

电话接通,陆陆没接,直接转进了留言。我收了电话,继续往家走。还没进家门,手机又响,我接起来。章洋那嬉皮笑脸的声音冲入耳膜。

“姐,今晚得闲不?”

“什么事?”

“您工作忙,白天未敢打扰。我就想着,晚上找您掏掏心窝子呗。杨哥要是有空,请他一起来。”

我笑了起来,“本来不忙的,最近这个月邪了门。连带着我这手机也鸡犬升天,一天到晚的花枝乱颤。”

他谄笑一声,“那是应当的。姐,您多重要一人物啊。我这样的,还不是指着您能否赏口饭吃么?”

我接着笑,“是指着我能否赏你个内幕吧?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本人签了保密协定,谢绝任何内线交易。”

“哎,姐,您这话就说岔了不是。咱也多少年没聚了对吧。我现在人在临江,还不得可着劲地尽点孝心么。当年您在天马东街,那可是打遍一街无敌手。咱们这样的,不都是见着您就小鸡啄米绕路走么。就为了玩那个赛车游戏,您揍了我和陆陆多少回,记得不?那威风,谁见过呀。”

“这么说,阁下是想来算总账了?”我笑笑的问。

“哎,不急不急,等我结婚的时候咱再算。”

我默默无语。

电话里的人急切加到,“哎,姐,您可千万别恼。未必我这新娘子就是我想要的那人呢。未必您这异姓弟弟就比亲生的那个猥琐呢。今晚我也喊了您那位亲的弟弟,他答应了。如果您和姐夫有空的话。”

我沉吟片刻。“这么说,二位要决斗,缺一和事佬?”

“正是。说来惭愧,三十年的交情,毁于一旦啊。”章洋叹息了一声。

“到了能出人命的份儿么?”我淡然问道。

“倒还不至于。就是尴尬!姐,您是不知道,在公司里,我们俩依然是好得蜜里调油。这外人看了,准以为我跟您那亲弟弟上过床了呢。就是猛一回头,这人的眼神儿不大对劲。姐,您是知道陆致成的。自带冰箱功能!震得我这单纯的小心灵啊,哇凉哇凉的。我心里想,我TM不就是觊觎了一下你的心头好么。不是还被你那心头好贬到了地狱第十九层么。姐,您是不知道,他们俩一个烧火,一个加冰,这是要把我整段儿红烧呀。您知道他二位的菜谱,到底是个什么方子么?”

我边听边像某些人说的,活动着脸部肌肉。

“章小洋啊章小洋,其实我觉得,未来的章太太挺幸福的。就是那腮帮子上,可能容易长皱纹儿。”

“喂,我问你”,我正色问他,“你说,你真的爱上了许小妹?”

“是啊,真正爱上了。”他瞬间回答。

“那,如果有的选的话,许小妹和上次那个你差点请大家喝喜酒的朱安娜,你会选谁?”

电话里的人沉默了。我说的那位朱小姐,是章洋在法国留学时的女友。两人同居多时,章洋父母发过婚宴请柬的,最后不知为何,还是不了了之。我听陆陆提起过。

就在我以为我不会听到回复的时候,耳边传来章洋沉静的声音。

“我选秦月。”

我微微一愣。

“如果有的选。我选秦月。”

我一震,连忙愧疚地说,

“好,知道了。晚上几点,什么地方,你给我发个定位。杨一鸣出差去了,我自己过来。”

章洋停顿片刻,朗声笑道,

“姐,我来接你吧?或者叫陆陆来接你。”

“我还是自己打车吧。回头二位要是没被酒瓶底划破相,不急着去急诊室整容的话,我再开上你们哪位的宝马,把两位公子安全地送返各自的香闺。”

黄昏时分,霓虹初起。街上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我坐在陆陆身边看他开车,嘴角含笑,身心舒泰。他转着方向盘,悠然问道,

“姐,你心情很好,有什么喜事?”

“明知故问。我从小就喜欢看人打架,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瞥我一眼。

我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逗他。

“第一件呢,虽然我答应过许小妹不会泄露任何她与我之间的对话,但还是可以知会你们大体情况。她的状态不错,恢复得比我想象得要快。”

陆陆微笑起来,温言说道,“姐夫也跟我说,如果她愿意的话,下周可以回去上班。”

我白他一眼。“就为这么句话,给此人骗去了一套球杆?陆总可真大方啊。”

他笑,“应该的。要不是姐夫及时赶到。”他顿住了嘴不说。

“喂,陆陆,你不会为了这件事,以后一辈子都被杨大骗子吃得死死的,任他差遣吧?”

陆陆温和地说,“姐,你跟姐夫和解啦?”

我愣了一下。嗨,我这自报家门还挺顺畅的。我笑了笑,爽快地点点头。

陆陆开心地说,“确实是件喜事!”

我们相视而笑。

他接着问我,“还有吗?还有其他高兴的事吗?”

“就是你说的,我跟杨大骗子和解了。大概不会离婚了。”我笑着告诉陆陆。

“从来也没人觉得你们俩会离。”陆陆淡笑接口。

我也微笑,叹息了一声。

“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接着说,“也算高兴的事吧。小帆16号生日,你知道的,我打算那个周末在他曾祖母那儿办个聚会,你能来么?杨一鸣也会赶回来。”

陆陆犹豫了一下,“我会提前送杨帆礼物,”

我未等他说完,快速截住他,“我是准备搞个惊喜爬梯。杨帆的同学朋友我都不认识,打算重点邀请一位名叫许航的可爱小朋友,”

我话音未落,陆陆立即接了过去,“我一大早就来。需要我去接人么?”

我哈哈大笑,“可怜,我们家阿哥的面子真大。他这亲舅舅可真疼他。”

陆陆的脸有些红。我笑着表示理解,

“你不来你亲外甥的爬梯,本来打算做什么?约许亦真去看电影?”

他没有说话。

我看了看陆陆的脸色,想起许小妹那晚满脸泪光的样子,和她说的话。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陆医生,我知道我是一个罪人!可我之前不知道啊。我不是故意要表现得那么不知羞耻的,我是真的忘了啊。现在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想起了一切。我绝不会再奢望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决定用同样的问题,质询一下身边这个二愣子。

“陆陆我问你,如果一个人犯了很严重的错,觉得自己是个罪人,那人是不是就不配再按照他的想法过他的人生?”

陆陆看着我,眼底涌现一种沉郁的神色。

“姐,我承认,我犯了很严重的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象是犯了罪。我不知道亦真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康复。”

真是服了这个呆瓜。

“我不是说你!俗话说的一点不错,恋爱确实让人弱智。你们俩个,还真是妇唱夫随。你自然是有错,她就没有错吗?她如果足够爱你,为什么不早早对你披露实情?”

我身旁的人静静无言。

“别又在那儿瞎琢磨,心较比干多一窍了。你说你们这帮人,这谈恋爱跟破案似的。有什么想法非憋着不说,要对方猜。猜中了您二位的恋爱就比别的夫妻高级些啊?真是奇了怪了。”

我感概,“为什么你们不能坐下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呢?非要玩躲迷藏,好玩是吧?”

我一连串的攻击,没得来任何回响。过了好半天,陆陆才开了口,“这都怪我自己。我因为嫉妒章洋,嘲笑亦真未婚先孕。所以,她对我已经丧失了信任,即使我后来向她道歉。”

“拉倒吧。我倒不觉得许小妹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也许是社会大环境,加上她那个聪慧早熟的儿子,让她不敢放下心防吧。即使她对你已经心有所属。”

在那一刻,陆陆忽然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中,霎那间绽放出一片灿烂的烟火。

“姐,你刚才说,亦真她对我,”他喃喃说道。

嘟--嘟--周围有车滴我们。我气不打一处来,“小心开车!看着路!”我冲他大喝。

他立即回头,把握好方向盘。

我狠狠地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还没跟章小洋喝酒呢,现在就打算照顾警察生意了?”

陆陆认真地开着车,嘴角弯了起来。他继续说道,

“姐你说,亦真她现在。”

我叹了口气,“我可没告诉你任何事。我都是从你以前跟我说的,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来推断的。一个女人,电闪雷鸣的晚上,跑去一个年轻男人的家里。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什么意思?”

陆陆不语。似乎在等待我的下文。

“你的头顶摆过这么大的虱子么?”我嘲笑他。

“许阿姨说,亦真有失忆。我不知道她现在记得什么,心里在想些什么。”

陆陆快速看我一眼,有点眼巴巴的样子。

我灿然一笑,“别诈我啦,我不会说的。你以为,你拿你那双星星眼朝我眨巴眨巴,我就忘了基本原则啦?我又不是许小妹。就算我忘了原则,我还想着对人家章小洋公平一点呢。人家刚才还说,你和许小妹一个架火烤他,一个拿冰块砸他,问你们二位打算怎么地作弄他呢。做人总不能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吧?”

说话间,我们到了地方。

名字不错,“一梦之地”。烫金招牌,隐隐于夜幕之中闪耀,流光溢彩。那是一个很幽静的会所,大厅里昏沉沉的,四壁几盏幽蓝的壁灯,象是进了水帘洞。吧台那儿倒是热闹,一群人围在周边,喝酒看球。几块巨大的液晶屏,没放出什么声响。另有音乐浮在空中,节奏颇有韵律,飘飘荡荡。

陆陆扶着我的肩,往吧台的角落空位走去。他安顿我坐下,前去问侍者要饮品。眼前屏幕上,全世界放着差不多的内容。一群荷尔蒙过剩的成年儿童,捣鼓着一个破球,左冲右突,半天捣鼓不进球门。引得另外一群成年儿童,在屏幕之外跟个二傻子似的,一会儿鼓掌一会儿骂娘。

陆陆拿了两只玻璃杯过来,递给我一杯,

“果汁,加了一点Rum,应该不难喝。”

我微笑接过,灌了一口。

“这什么玩意儿,刷锅水似的,这叫不难喝?”我怀疑地问他。

身后有人哈哈笑起来。我回头去看,章洋脸上正盛开着笑容。他举起拳头,向陆陆伸去。陆陆握拳,和他对碰了一下。两人寒暄两句,章洋开开心心地坐下。

我笑着问他,

“还有人呢?”

章洋的笑容凝在脸上,呐呐问道,“还有谁。我杨哥也来么?”

我淡然笑道,“杨一鸣现在在昆明,温山软水尽享美人恩呢。我是说,怎么你们俩都这么克己复礼,没把故事女主角给请来呀?”

陆陆在我身边重重落座,

“姐,你别开玩笑了行不。我们俩今天就是想当面问问你,下个礼拜亦真回去上班,我们该怎么办。我本来想找个安静的地儿,在家也行。不想来这种闹哄哄的地方。”他环顾了一下周围。

章洋在我另一边道,“哎,兄弟,你是放心到我那儿,还是我放心到你家啊?你打刚才起跟我说的私话,比这两周都多吧?安静地儿,我怕到时候大眼瞪小眼,咱姐替咱俩躁得慌。”

我举起双手,“你们俩打算隔着我挥拳头,把我夹成一肉饼是吧?”

他们俩消停了。

“说吧,打算把许小妹怎么分?一个人分上半夜,另外一个人下半夜?”我冷酷地说。

左右两人没说话。

章洋猛叹一口气,“哎,兄弟,咱这是找错人了啊。本来还想着找个医学专家好好地咨询咨询,这不明摆着一女流氓么。失策失策。你忘了她老公那句名言啦?”

陆陆接口,“是啊我忘了,不该给她拿酒的。我忘了陆爷沾酒就醉了。”

我举起手飞他,没打着。

没等我转过身,章洋立即说,“不敢不敢。我发过誓,永远不敢喊姐您那尊号。”

我拿手使劲搓了搓脸,趁着头还没有完全昏之前,先把最重要的话告诉左右这俩人。

“第一,你们俩以后都省省,别想从我嘴里撬出一毛钱有关许小妹的情报。”

“第二,不管最后谁赢了,另外一个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许真伤心。”

“第三,许小妹目前状态还可以。我可是费了老牛鼻子的劲!别给我搞破坏。我奉劝两位大哥,把时间倒流回一个月以前。这一个月,就当做了一场梦。她不说,你们不问,就当彼此是普通同事,Okay?”

不知道为什么,陆陆端来的那杯刷锅水,真的还挺上头。我开始昏沉起来,眼前有点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