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各不相欠
还以为见到自己她会满心欢喜，没想到，她竟消失的这么彻底，连个招呼都不打。那晚，乔远溪在酒吧坐了很久。
闵茗和朋友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好一会儿了。
“经理，您怎么在这儿？”
不是说有事儿要忙嘛，怎么就在这儿出现了？还一脸惆怅的样子。
“好巧，闵助理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这儿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钓到帅哥，听人说这里是帅哥聚集地。经理你呢？”
“不知道，可能是喜欢这里的气氛吧。”
明明是想勾三搭四，还不承认。
“喝一杯？”
“嗯？”
“你总不能一直站这儿不消费吧。”
“哦……”
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平时应酬也不见他这么积极，看这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
“帅哥，我能坐这儿吗？”
面对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闵茗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毕竟那可是个大美女，自己这个女的都想多看几眼，更何况是乔远溪这个男人了，她现在真有一种撞破人家好事儿的尴尬。早知道她就不过来打招呼了。
“随便。”
那女人还没坐下，乔远溪就起身从闵茗身边走了过去。
“什么人嘛！讨厌！”
等闵茗反应过来的时候，乔远溪已经淹没在了人群中。当领导真是不容易，为了维护自己的美好形象，连这么好的搭讪对象都得忍痛拒绝。闵茗想，乔远溪现在一定很恨自己吧。
“乔远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瑜一激动，就抱着乔远溪不松手，看到这一幕，闵茗才知道，原来他来这儿不只是喝酒，还以为他是真的不近女色，六根清净呢！也是，姣好的外貌，体面的工作，他的身边，怎么会没有女人呢？
“杨瑜，再不松手，你就该给我买骨灰盒了。”
“不好意思，太激动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忙着工作忙着挣钱嘛！怎么？想开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好啊，肤白貌美大长腿，缺一勿扰。”
“德性！好了，先不说了，我该去工作了，别走啊，等我下班咱们一醉方休。”
“你是在这儿卖酒吗？”
“乔远溪，你的思想还真是龌龊，就不能把人想的高尚点儿！”
“不是卖酒难道是陪聊啊？”
“滚！油嘴滑舌没个正形，先不说了，待会儿别走一起喝酒啊。”
“好，知道了。”
这些年，大家为了谋生，各奔东西，之前回去家里的时候，听别人说起过杨瑜，只是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些是真是假。
见那女人离开，乔远溪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来。他们刚才的举动，闵茗应该是看到了的，对此，他并不想做任何解释。
“闵助理不是跟朋友一起来的吗？怎么没过去找他们？”
“哦，找，就是过来跟您打个招呼，那经理，我就先过去了。”
“嗯，去吧。”
杨瑜下班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多了。
“怎么样？”
“还行。”
“乔远溪，你别这么扫兴好不好？说话一点儿感情色彩都没有，人和尚念经还有个抑扬顿挫呢，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敷衍。”
“看来你很喜欢这份工作，饿了吗？一起吃点儿东西吧。”
“好啊。”
“你现在只有这一份工作？”
“不然呢？你觉得我该有几份工作？我不像你，对钱那么执着，在我看来，钱呢，够花就好，一个月非要挣个百八十万，也是为难自己。乔远溪，看你这样子，现在还没结婚吧？”
“没有。”
“那咱们去我家吧，喝醉了就直接躺床上，多省事。”
“喝酒就不用了，改天吧。”
“乔远溪，你怎么了？喝个酒而已，你怕什么？”
“明天还要工作，不能再喝了。”
“装什么装！又不是没跟我一起睡过，怎么？你怕我吃了你啊？”
“杨瑜，你就不能矜持点儿吗？”
“乔远溪，你哪根筋搭错了啊？说我不矜持？那会儿是谁一看到漂亮女生就跟那饿狼见到小绵羊似的恨不得能立马扑上去，还怂恿我给她们买东西送礼物的？你自己什么德性难道你忘了？竟然还在这儿教育我，你忘了，是谁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跟你的那些前任拍照留念的？你个薄情郎，拍完照没几天就把人给甩了，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我买新衣服的频率都高，害得我见到那些女生都得绕道走，跟个过街老鼠似的，幸亏她们没弄个什么前任交流会，不然指不定哪天我一出门就被她们撕成碎末尸骨无存了呢，我为你担了这么大的风险你不给点儿安慰还在那儿说我，你的良心还真是让狗给吃了……”
“……”
“没话说了吧？让你得瑟。”
那会儿的他，确实像是魔怔了，只要见到好看的女生，就想去追，像是极力在证明什么，可即使她们再好看，再温柔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留下吗。
“生气了？”
“没有，我先回去了，饭改天再吃吧。”
“乔远溪，你至于吗？我不过就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给我摆脸子，你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难道，你还在为那件事怪我啊？跟你说了多少遍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当年，读高中的时候，杨瑜和姜梓被分到了同一个班上，一天早上打扫卫生的时候，见姜梓一脸严肃地在那儿拿着扫把扫雪，出于好奇，杨瑜便拿她跟乔远溪的聊天记录说事儿，没想到，听到那些，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害得乔远溪跟自己大吵了一架。
“乔远溪！你站住！”
听到杨瑜的嘶吼，乔远溪停下了脚步。
“就算走，也得留个联系方式吧，不然我上哪儿找你去。”
“这是我的名片。”
“你打算就这样走回去啊？叫车了吗？”
“待会儿叫。”
“还说没生气，咱两从小一起长大，我能不了解你？行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这一块儿晚上不安全，很难叫到车，明天再走吧。”
“不用，你回去吧。”
“乔远溪，你见高凡了是吗？”
如果是因为姜梓的事儿，他也不至于这样。毕竟那都过去好多年了，当时他也冲自己发火了。
“……”
“看来他都告诉你了，不错，我是跟他说我喜欢你，而且我也没有骗他，一直以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对你的那份感觉，乔远溪，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接不接受，我杨瑜就是喜欢你，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遮掩的。”
“所以，你就故意跟姜梓说了我们互换QQ密码还有我跟其他女生纠缠不清的事？”
“乔远溪，这些都是事实，就算我不说，她迟早都会发现，谁让你初心不好，想要拿她开涮，没想到遇到个深情的，把自己给玩进去了，由丘鹬变成了知更，说实话，你专情的样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好，算我自作自受。”
“乔远溪，好不容易见个面，别这样好吗？你放心，我可没想把你占为己有，我是喜欢你没错，但还没到想要跟你结婚的地步，现在，我只是把你当成自己的感情寄托，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你一辈子都不理我，它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年大家都在一起玩，你就真的不打算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杨瑜说的对，当初要不是自己好玩儿，跟别的女生暧昧不清，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
“这么多年没见，作为朋友，你都不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啊？乔远溪，你真这么记仇啊？”
“你当初为什么要辞掉那份工作？”
“就知道高凡他们不会跟你说实话，我那不是自己辞，准确的说是被人家开除了，你舅舅看在你的面子上，把话说的好听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开除你？”
“还不是因为学生早恋的事，我也不是鼓励他们早恋，我只不过是告诉他们学生时代的感情是最美好最纯洁的，让他们好好珍惜，谁想到一出教室就被他们理解成我支持早恋，有两个学生谈恋爱被教务处的人抓到了，闹到你舅那儿，我觉得那也没什么，小孩子之间互相喜欢嘛，很正常是不是？可谁想到他们竟然乱搞还怀孕了，最后家长闹到学校，在你舅那儿告了我一状。上了不到一年的班，就那样没了。”
“那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看看？”
“你舅那么开明的人都得向他们妥协，更别说是别人了。去哪儿都一样，不过也挺好，要是不出来，我也不会学打碟，现在我挺开心的，每天也不用备课写教案，不用跟家长孩子沟通，生活倒也简单。”
“你好像变了。”
“是吗？有女人味儿了？”
“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那不行，打几年碟也就老了，得找个好主儿把自己给嫁了，我可不想孤独终老。”
“看来，你也不怎么喜欢我，还以为你有多深情呢。”
“对你，算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靠谱啊？”
“你以为你有多好啊，还能让人一直惦记。”
“嘿嘿……”
“傻子……”
杨瑜租住的屋子很小，除了一扇小窗户，基本就没有能看得见光的地方了。刚进去的时候，乔远溪确实被她的居住给环境惊讶到了。
“随便找地儿坐，我去拿酒。”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喝酒才跟杨瑜一块儿过来的，只是觉得她一个人走不安全，不管处于哪种立场，他都该保证她的安全，杨瑜出来的时候，乔远溪已经离开了。
从上高中那会儿开始，乔远溪就已经刻意回避和自己独处了，现在，他更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和自己亲密无间了。对于他的离去，杨瑜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姜梓并没有把所有钱都拿给哥哥，可能是因为她在的缘故，那个年，过得格外顺利，起码没有明面上的争吵，父亲好像也不怎么喝酒了，母亲的怨气好像也消退了不少。哥哥虽然心里着急，可脸上还是笑着的，从小到大，好像这是唯一一次没有争吵的年。
这天，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时候，看着父母满脸苍老的模样，姜梓突然想起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去过几个地方，顿时觉得有些心酸。
“妈，爸，等过完年我带你们去俄罗斯看一眼吧？”
不等二老开口，哥哥姜笙勉就急了。
“妹，你不是说你没有钱吗？”
怪不得父母当初非要把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呢，原来在哥哥眼里，父母一直都不曾老去。
或许，是一起生活的久了，真就忘了彼此的年龄有多大了。
“依悦，你哥说的对，咱们现在还欠着人家钱呢，等过几年我跟你爸再去看也行，你手头也不宽裕，我们看不看的也都这样过来了，没什么的。”
明明是他一个人欠的钱，怎么就变成全家人的负债了呢？
“好，那我先回屋休息去了。”
“刚吃完饭，你不坐会儿？”
“我有事儿，你们先坐着吧。”
姜梓进屋没多久，哥哥就过来了。
本来打算跟楚阿妹通个电话的，听到哥哥在外面敲门，姜梓便放下了手机。
“依悦，哥有话想跟你说，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依悦，哥知道你心疼爸妈，可他们每天催着哥还债，哥总不能出去躲吧。哥答应你，等过两年哥挣了钱，一定带你跟你嫂子还有咱爸妈出去看看，可哥现在是真的需要钱。”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不是说公司裁员了吗？”
“你还真就信了。”
“难道不是这样啊？”
“我病了，医生说，就算手术，成功的机率也不是很大，所以我想趁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带咱爸妈去外面看看，说实话，我挺恨这个家的，可不管他们怎么吵，对我终归还是好的，我手里确实还有一些钱，可就算我把它们都拿出来，也还不了你的债。”
“妹，这病真的就只能等死了吗？”
“哥，你小点儿声，别让爸妈听见，我本来是想晚点儿告诉你的，可现在既然都说了，就索性把我的计划也告诉你算了。”
“什么计划?”
“等带他们出去回来，我就去医院做手术，要是万一我真的不在了，你也别告诉他们，反正这些年我没回来他们也都习惯了，过几年你就跟他们说我去国外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时间一长，慢慢的，他们也就忘了，就算哪天他们真的知道了，也不会太痛苦。能拖几年是几年吧。”
“依悦，哥没用，要早知道这样，打死我我也不会拿那钱去放账的……”
“我也是年前去体检才知道自己得病的，哥，以后，你就跟嫂子好好过日子，收收心，好在我们公司的老板知道我的病情后让财务把一部分钱又给了我，虽说没有之前那么多，可那二十万也够你还一部分债了，以后，我也帮不了你了，爸妈年纪也大了，这个家，就靠你跟嫂子两个人养活了，对了，家里的电费还有爸妈每个月的手机费之前都是我在交，以后，就得你自己交了。”
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把这些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原以为是替家里分忧，没想到，在他们眼里，却成了理所应当。
“妹，我……”
“我待会儿要跟医生说一下我的病情，还有让阿妹帮我联系墓地，你先出去吧，对了，我生病的事儿不要跟嫂子他们说，你现在欠着债，她心里就够烦的了。”
“好，我知道了。”
哥，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要不这样做，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过完年，在徐梦颖和赵羽生的劝说下，何悦终于鼓起勇气回了趟家。
何悦回去才知道，自始至终，姜梓都没跟任何人提过有关她的任何事儿，至于别人和父母对她的误解，跟姜梓更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可偏偏她俩关系一直都挺好，所以，因为这件事儿，姜梓不止一次被自己的父母怀疑指责，可她硬是什么都没说。
顾及到她的面子，几年过去，钱的事儿姜梓更是一句话都没跟她提，自己每天靠着花呗度日也没开口问她要钱，她知道，那一万块都是姜梓靠兼职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姑姑在家看孩子没有什么收入，姑父更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哪会关心姜梓的死活，可这些她竟然都没跟自己说起过，硬是一个人坚持了下来。
‘我知道，你跟我，不会像以前那么亲近了，这些年你发的消息我都会看，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所以就一直没回，甚至很多时候，我在恨自己的同时，也会恨你，因为当时你只顾着自己脱身，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可我却忘了，你比我小了整整三岁，我都看不明白的事儿，怎么能指望你去相信呢？我总是很羡慕你，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姑姑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你站在你那边，可你的舅舅舅妈宁愿相信别人所谓的推断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我都听话懂事，什么事儿都听他们的安排，没让他们操过心，可最后呢？却敌不过旁人的三言两语，想想也是，当初你说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拿下毕业证，因为你想给姑姑一个交代，有些时候，我确实觉得你很精明……’
精明？看到何悦用这个词形容自己，姜梓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以前她也是这样一次性发很多文字过去，可不管发多少，何悦一次都没回过。现在，终于轮到她高冷了。何悦啊何悦，现在，我也让你尝尝别人不回消息的感觉。
‘刘文涛死了……’
何悦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刘文涛怎么会死呢？几个月前在医院看到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虽说当初是刘文涛带何悦过去的，可他对何悦一直都挺不错，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你在哪儿？”
电话刚拨过去，那边就传来了何悦的声音，听起来，她好像很虚弱。
“我回家了。去山上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
何悦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大的消息，自己怎么没听母亲提起过?
虽说现在是冬天，但姜梓的家乡位于北方的高海拔地区，白天太阳一照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姜梓家到何悦家的距离，只需翻过一座平缓的山就能到达，平时最多也就走个十几分钟，赶着见面，没多久。姜梓就在山坡上看到了何悦。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为什么都没听舅舅说起过？”
“我来的时候没跟他们说。”
“你去过刘文涛家里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死了？谁告诉你的？”
“一个月前，他回了趟家，也见过你舅妈，他把所有想说的话以及要交待的事都拷在了U盘里，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看到那些东西的。我没想到，他就这样走了。”
“是生病还是……”
之前过去那边的时候，大家明明相处的很好啊，不管怎么样，应该不会……
“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器官都给卖了，留下一些钱给他父母养老，还有一些给了我。”
自从去了那里，认识了那么多的人，何悦的心确实不止一次动摇过，这些，刘文涛都是知道的，即使最后，自己决定跟赵羽生一起离开，他也没有怪过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知道我不喜欢他了，他还这样……依悦，我……”
“想哭就哭吧。”
“我真不知道他会想不开……我……”
“他应该早就有了这种念头，就算没有你，他也会这样做，别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
“你知道吗？在那边的时候，有好几次，我都嫌弃他，疏远他，明明大家都没有成功，都需要别人来安慰，我却只想着自己，每天不是跟他发脾气就是跟别的男生出去，一点儿都没考虑过他的感受，我以为我讨厌他，恨他，可他就这样走了，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不想他死的，我真的不想他死的……”
“我知道……”
“如果我当时多劝劝他，让他跟我一起走，他也不用一个人面对那么多的压力，最后把自己给逼死，是我害了他，依悦，是我害了他……”
“何悦，你哭，他也不会回来，既然他为你留好了退路，以后，就好好生活吧，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懂，但我觉得，他应该不想你难过。”
“不是这样的，依悦，他恨我，他恨我……我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就全都是他的影子，他到死都不肯放过自己，他不光恨我，还恨他的家人，他就是想用这种办法报复我们，报复我们对他不闻不问，报复我们对他不够关心，他走的时候，心里一定很难受……”
“……”
身边没有一个人懂，就连何悦都离他而去，内心的孤寂落寞没有人一起分担承受，他怎么会不难受？可这些，姜梓不能说。她能做的，就是安静的听何悦倾诉。
何悦哭了会儿，情绪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很无辜吗？明明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过来找我了，最后，却落的里外不是人，不光我恨你，连你舅舅舅妈也因为我的事儿疏远你。你感受的到，我们都感受过，唯一不同的是，你还能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说自己的委屈，可我们不能，我们就像地窖里的老鼠，不管窖里有没有吃的，冷或不冷，我们都得乖乖地待在那儿，因为我们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成功，会让别人刮目相看，会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可我们的家人呢？宁愿相信别人的道听途说，也不肯相信自己养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他们的，就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我都听他们的，可他们呢？我不过是几个月没回家没给他们打钱，他们就在那儿怀疑我，指责我，甚至用难听的话骂我，你说，我们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到头来，也只是感动一下自己。别说是没结果，就是有结果，这样的家人，他们值得我拼死拼活吗？他们从来都不相信我……”
“……”
“你就算再怎么样，还有姑姑相信你，哪怕有一天你杀人了，估计她也能给你找个理由出来，可我呢？谁相信过我？就是你，现在也不相信我了。你总是觉得我被别人控制了，洗脑了，可你想没想过，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靠他们，我怎么留得住你。”
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骗我。
“……”
“你说你心疼我，担心我，可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不该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就不会在离开后对我不闻不问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说到底，你对我，也只是假关心而已，你怕有一天我想不开死了，你会背上良心债一辈子过不安稳……”
“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吗？你容我完完整整地说上一句话了吗？每次我要跟你说那件事的时候，你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逃避，要么就说我不相信你，你相信过我吗？你相信我就不会在他们的指示下不顾我的感受一次次地带我去见那些人听他们在那儿说些我根本就不在意的东西，你只是想让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在干嘛吗？你是想让我也留在那里跟你做同样的事！我知道那些钱很诱人，我也确实有想过要跟你一起留下来，可你呢？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那会儿你就像个傀儡，他们说什么你做什么，咱两明明都已经商量好的我先回去把手头上的事儿办了，你也答应的好好的，可我洗完澡出来你却变卦了，之前我也跟你说了，我想休息，你也答应的好好的，可一转身你又变了，支支吾吾在那儿说什么带我出去玩儿，吃好吃的，没过一会儿那些人就都来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还非要那样。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会儿话，你也答应了，可下一秒你就变了，你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猴子，被别人在那玩来玩去，而你就是牵制我的那根绳索，但凡你有一点儿自己的主见，我也不会想到放弃你自己离开，可你有吗？那时的你连你自己都不信你还会信我吗？你信的，只有隐藏在你手机微信上给你出谋划策的那些人，在他们眼里，我就像是亟待驯服的野兽，你敢说，在我去之前，你没把与我相关的一切东西说给他们听吗？你敢说，从你来车站接我到去你租住的房子，这中间，你们没有设计过什么吗?我想，他们应该是连话术都给你设计好了吧，知道我嘴巴厉害，所以就让你在说不过我的时候扇自己耳光，好让我内疚、妥协。可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那个举动，让我觉得特别心寒，也是在那一刻起，我决定不再跟你耗下去。也是从那时起，我觉得你已经无药可医，我没必要再指望你什么了。”
“哼……”
“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我不心疼你……”
“我也没指望你心疼。”
“对，我确实没心疼，相反，你的举动让我觉得厌恶、可恨！”
“说实话了是吧？”
“因为你那招你姑父很早以前就用过，而且，总是在他说不过我们的时候，不光扇耳光，他连下跪这种招数都用过，见的多了，你说，换作是你，你还能感动吗？还能心痛吗？”
“……”
“你跟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从一开始，你就错了，因为从你选择相信他们的那一刻起，你就否定了你在我心目中的价值，否定了我对你的感情，否定了我们之间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的信任，是你不要这段关系的，不是我。”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好听……”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把自己说的比我好听啊，以前的你可能做不到，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你的这张嘴，就是把死的说成活的，我也信。还有你之前说的什么，善意的谎言，谎言就是谎言，为了让你们骗亲人骗的心安理得，人家随便编个理由你竟然也就信了。”
“我今天就不该找你出来。”
“没关系，反正你哭也哭了，骂也骂了，我把这些年想跟你说的也都说了，大家以后，各不相欠了。何悦，我受够你了，我真的受够你了！
“我也受够你了！”
明明是想好好说的，可到最后，竟就不欢而散了。
她变了，自己也变了，再也不能一起躺在床上说说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