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迟来的正义并非正义

“小莉雅，你叫我什么？阿姨？我没听错吧！”

秘法灯神塞拉瞪大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身上的「烈焰神盾」化作飞舞的火星溃散，身体像是一阵风一般，在山德鲁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窜到了莉雅的面前，在山德鲁震惊的目光中，扯住了莉雅的脸蛋撕扯起来。

“我可是永远17岁，年轻漂亮的塞拉小姐，怎么能这样叫我？小莉雅你太伤我心了，亏我从小到大这么疼爱你！”说罢，秘法灯神像是黑化了一般，将莉雅狠狠砸在了桌子上面，按着小脑袋用脸蛋磨蹭桌面。

“你这个骗子，从我认识你开始，你都这么说的，什么17岁，全都是假的！”莉雅拍开了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双手，一脸怨气地用堪比尼米亚巨狮的力气一脚踹在了她身上，让秘法灯神如一颗穿膛而出的炮弹，将墙面都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洞，撞在了走廊的墙面上，强烈的劲风将办公室的文件吹得像是雪花一般散落了一地。

“看什么看，找死吗？”

有些好奇的法师学只是偷偷看了一眼，就被凶神恶煞的秘法灯神给骂了回去，蜿蜒的电蛇在墙面上打出了焦黑的痕迹，「霹雳闪电」这种魔法在她手中如同孩子一般听话，信手拈来便可以丢出去，给予了这些最下级法师极大的震慑。

“莉雅，我不记得教过你纠结漂亮小姐的年龄，你看我皮肤多好，湛蓝而有光泽，细腻地像是婴儿的皮肤一样。。。。。怎么可能不是17岁。”塞拉强行狡辩着，可惜莉雅这个诚实的孩子根本不吃这一套。

“别想骗我了，老师偷偷跟我说过，你都跟着他几百年了，秘法灯神的外表年龄是和精神状态挂钩的！”莉雅的话，直接暴露了塞拉已经是个百岁以上的老女人的血淋淋的事实。

塞拉的脸色一僵，不由得一阵红一阵青，让她本身的蓝肤色变得多姿多彩。

“我呸，那个老不死的，亏我这么努力帮他干活，居然这么说我！”听到莉雅的话，塞拉想起了赛法洛斯那个家伙，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作为炼金之城的最高行政长官和建立者，赛法洛斯到底活了多久也都是个谜，以他的身份在炼金之城可谓是说一不二，日理万机才是他的生活常态，以至于莉雅早期的启蒙教育实际上都是塞拉在做的。

虽然在莉雅能够记事之后，塞拉就主动退出了莉雅的教育，但是她对于莉雅一直都非常关注，秘法灯神是高级法师死后凝练的灵魂经过了仪式转化成的特殊灵体妖精，不会诞生子嗣。

因此莉雅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在她看来就和她的女儿一般，这次出使马格努斯镇的工作，也是她知道了莉雅在马格努斯镇的事情之后，力排众议从赛法洛斯手下那些心思不纯的高级法师手中接下的。

可显然这份情谊并没有被莉雅给接收到。

看到莉雅和塞拉有继续撕逼下去的可能性，山德鲁不得不站出来说话，毕竟重要的事情要尽快处理才行。

“塞拉审判官，关于马格努斯镇驻守法师席拉里的报告，您已经看过了吧？”山德鲁双手抚胸，行了一个法师礼，小心翼翼地看着秘法灯神说道。

瞟了一眼山德鲁，塞拉认识这个小家伙，有很多次她都会在魔法塔附近，看到山德鲁孤单单地坐在花园的凉亭中等待莉雅下课，偶尔也会从赛法洛斯的口中听到他的消息，多多少少这个小家伙在高层法师眼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不过认识归认识，作为法师之神意志的具现化，秘法灯神一族从来都不会偏袒任何人，即使是亲朋好友也一样。

作为一名任职了炼金之城政法厅数百年的大审判官，塞拉各种大风大浪见惯了，像是这种类似的事情，在她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也见过不少。

正直的法师，欺上瞒下的法师，自私自利的法师，颠倒黑白的法师，谋财害命的法师，她都司空见惯，所以不会轻易地对别人嘴里的一切轻易听信，更不会对不明确的事情下达结论。

别人送上来的资料，永远都不如自己亲自去调查地更为真实可信。

一谈到正事，莉雅也没有继续纠结塞拉的年龄了，而是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了塞拉，毕竟塞拉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不可能会帮杀人凶手说话的。

可莉雅终究还是失望了。

“报告我看了，山德鲁法师，这一切还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塞拉淡定还了一礼，面色严肃地看着山德鲁说道。

“可是我们都明明亲眼所见，还有那些法师学徒，他们原本都是席拉里的人，在看见了事实之后，都愿意指正席拉里的罪行了，这难道还不够吗？”莉雅目瞪口呆地看着塞拉说道。

明明事实在她看来都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塞拉还在怀疑？

“虽然有着很多法师学徒的供词在，但是不排除是你胁迫了他们，怀疑一切才是一名审判官应有的素养，证据可以伪造，法师学徒可以收买，平民百姓可以以舆论蒙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他人的说辞和看法会扰乱审判官的思路和判断，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关系就徇私枉法！”

塞拉散发着白色电光的双眼满是认真，一支蓝色雷电缠绕的银色投枪从空间裂缝中伸出，被她捉在了手中，仿佛一千只鸟儿同时鸣叫的滋滋电流居然对她毫发无损，她如同面对情人一般在投枪的枪刃上，慷慨激昂地吟唱着。

房间骤然爆发的魔力波动让山德鲁毛骨悚然，就连保护在法袍之下的皮肤，也被空气中散发出的雷电之力刺激地发麻，塞拉手中的投枪毫无疑问是不逊于莉雅「龙舌火兰」的高级宝物。

此时此刻，山德鲁无不庆幸自己的谨慎，没有被民愿裹挟着对席拉里痛下杀手，否则到时候有理说不清，被塞拉这样的高级审判官追杀，那就惨了。

。。。。。。。。。。。。

政法厅中，足以一次性容下数千人的大厅中座无虚席，甚至大量的平民为了参与这次的审判，不顾男女之别与陌生人挤在一个狭小的过道中。

整个大厅中显得异常地拥堵和嘈杂，如同一个巨大的菜市场一般，丝毫没有了法庭该有的严肃与神圣，如果不是皮肤幽兰的苏丹战士持刀挡住了更多的人，恐怕大厅之中连落脚之处都难以有盈余的。

席拉里淡定地站在被告者席位上，看着断坐在审判席位上的蓝肤女人，瞳孔不由得一缩。

他认识这个女人，每年前往炼金之城进行例行报告时，她总会堂而皇之地坐在赛法洛斯的右手边。

审判者塞拉的名声在七城联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活了超过500年以上的秘法灯神，本人以明断秋毫和审判无情而出名，所有在她面前撒下的谎言都会被戳穿，畏罪潜逃的人全都被她的「审判之枪」射杀，没有人逃得过她的追杀。

“肃静！”无形的精神力波动迅速地扫过了整个大厅，威严大气的政法厅之中恢复了原本的安静，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极其小心翼翼。

“马格努斯驻守法师席拉里？”塞拉目不转睛地看着席拉里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目光仿佛能够透视心神，让席拉里的心中不由得一突。

“正是，塞拉审判官。”席拉里瞟了一眼在场陪审席的人，都是些他不认识的无名小卒，无关轻重。

只有原告席位的山德鲁和莉雅，以及证人席位的那些法师学徒可以让席拉里稍微注意一些。

“山德鲁法师和莉雅法师指认你走私魔晶、屠杀矿洞工人、强迫法师学徒奴役洞穴人伪造证据，你是否承认？”塞拉点了点头，对着席拉里说道。

“抱歉，塞拉审判官，走私魔晶，我承认我做过，我也愿意认罚，并提供罚款。。。。。但是屠杀矿洞工人还有奴役洞穴人伪造证据，谈何说起？”席拉里路出了微笑，神色如常地说道。

他知道想要一项罪名都不认是不可能的，那样他的话语中会充满了谎言的气味，塞拉会立刻分辨出来，真真假假相结合，或许才能够让这个敏锐的异族法师相信他。

因为塞拉见识过无数驻守法师任职期间贪污走私，要说席拉里又没有走私魔晶？塞拉不信，因为她自己都从炼金之城的炼金工厂中见过走私的魔晶，七城联盟的魔晶矿脉就那么多，不可能唯独摩崖矿脉中的魔晶就独善其身，只是民不告官不究，官官相护罢了。

“证人可以说话了。”塞拉淡漠地看着艾瑞克，并没有任何指责他说谎的意思，但眼神中的刺眼光芒，却让他胆颤心惊，那是坚逾钢铁的精神力实质化的表，想要撼动她的想法扰乱她的思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席拉里心里很明白，她恐怕在审判之前，心底已经做出了判断，只是碍于他手中仍然掌握着的大量财富，有些投鼠忌器，还在等待时机。

“席拉里大人。。。。不，席拉里法师，他确实在摩崖矿洞中做出了杀害工人的事实，不仅我在矿洞中看见了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驻守在那里的法师学徒，也一样亲眼看见了席拉里法师屠杀的经过。”相比于席拉里的老练和坦然自若，艾瑞克和埃尔在塞拉的精神压迫下，汗流浃背，丝毫不敢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如数家珍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部说了出来。

“是事实吗？”塞拉目光如炬，看向了另外两名幸存的平民法师学徒。

“审判官大人，我们可以向法师之神马格努斯发誓，没有说谎，一切都是事实，席拉里大人确实屠杀了工人，还逼迫我们掩埋尸体，我们为了不累及家人，只能照做，我们同样有罪，请惩罚我们吧。”两名法师学徒跪在了地上泣不成声。

因为山德鲁转移了食物到矿洞内部，他们才能够在矿洞中与洞穴人一起熬过了七天，这七天时间，时时刻刻都会和那些惨死的矿工尸体在一起，足以使他们心防破碎，痛改前非了。

以至于他们两人，虽然明知道作为帮凶会受到惩罚，但是依然指认了席拉里，承认自己曾经目睹了惨剧，甚至逼迫洞穴人们挖坑掩埋尸体。

“杀了他们！”

“审判官大人，请为们报仇，不能让这些杀人凶手活着！”

“杀人凶手，不能放过他，他骗得我们好惨，我的丈夫和孩子都被杀了。。。。。。”

群情激愤的观众席上，无数的遇难者家属们此时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气势，一些情绪激动的人，甚至想要攀爬过护栏，冲到席拉里和法师学徒的身边暴打他们，却直接被城卫军和铁人傀儡给拦住了。

由秘银和赤金包裹，雕刻着独角兽头颅，代表着公正和法律的龙涎香木法槌，狠狠地砸在了梣木制作的桌面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炸响声，如同乌云蔽日的天空中的一声惊雷。

法庭中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原本群情激愤的平民百姓，也一下子愣愣地看着坐在法官席位上的塞拉，不知所措。

“肃静。”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直接响彻政法厅，虽然不夹杂任何魔法力量，但是其中蕴含的气势和自信，却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这是百年来塞拉所积攒的势，即使是传奇级别的强者，也会为之侧目。

“被告，你有何话说？”塞拉冷静的看着席拉里，面色不变。

“塞拉审判官，我之前曾经对平民们解释过，工人们的死亡是由矿洞坍塌引起的，并非我的原因。。。。。那些洞穴人也都是从地底挖通地下通道上来的，是他们造成了矿洞坍塌，和我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按照法律抓捕他们罢了。

反而是山德鲁法师他们两人，利用我对他们的信任，不仅埋伏了我，还杀害了摩崖关卡的守军，甚至为了脱罪，还勾结了洞穴人，制造了伪证，这些法师学徒们，或许都受到了胁迫，才不得不指认我，毕竟他们的家人还都在山德鲁法师的监控之中吧。”席拉里的脸上严肃认真和信誓旦旦的样子，让平民都忍不住怀疑起山德鲁来。

毕竟一直以来席拉里做出的样子实在太正面了，为了马格努斯镇的繁荣和稳定，席拉里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平民百姓们有目共睹的，让他们相信一个大公无私的驻守法师会屠杀上千工人，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指认席拉里的平民法师学徒，在场之人都不认识，因为这五名被挑选出来的平民法师学徒，本就是席拉里特意选出来的，几乎与世隔绝。

至于艾瑞克，那更是被他们深恶痛绝的家族子弟，欺行霸市已经习惯了，说的话不能当真，没一个人相信他们。

虽然送回来的尸体都有火焰灼烧的痕迹，还有着石像鬼和铁人傀儡伤害的痕迹，但是法师们都擅长魔法，傀儡们也都受到过山德鲁和莉雅的控制，谁知道是不是山德鲁和莉雅这两人自导自演的？

政法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起来，就连塞拉都忍不住频频将目光看向了山德鲁，通过几天的调查，她已经知道事实是怎么一回事，但如何让席拉里认罪伏法才是关键。

铁证如山在七城联盟从来都不是政法厅上结果的决定性因素，法庭之外的一些博弈有时候更加无奈和残酷。

如果山德鲁真的没有办法让席拉里开口承认罪行，那么就算她有心给席拉里定罪，也绝对罪不致死，甚至可以通过缴纳一部分罚款而脱罪，继而逍遥法外。

所谓的正义在塞拉看来就是如此廉价，迟来的正义何谈为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