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4章 前往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
在费莱两人结束完早晨的修行后,老戈林雇佣前往红山区的马车夫牵着马车准时来到了特伦奇堡。
马车夫是位兔唇男,外露的粗糙皮肤带着深重红褐色。
那是矿区里老矿工们常有的特征。
“老爷们好。”
马车夫口齿不清的鞠躬道,退至门边。
费莱瞧着他那畸形的唇,略显客气地伸手:“你好,怎么称呼?”
“回老爷,我叫桑德斯,您叫我‘兔唇’就是了。”
马车夫桑德斯低眉下气,身子一动不动。
费莱皱了皱眉,他不是很习惯这样的礼节。
“行了,老兔唇。你别傻愣着了,去,把那些行李搬上车去。”
站在旁边的老戈林熟稔吩咐道,手指指向了早就准备好的行李。
桑德斯二话不说便照吩咐行动。
趁着这个空档,老戈林便向费莱讲起这次安排的住所。
由于费莱一直表示只是单纯去找创作灵感,不想叨扰其他人。
所以这位尽职的老仆也没通知那些旁支们要准备房间,仅是在小镇上给费莱订下了两间旅馆卧房以供餐食歇脚。
现在来的这位马车夫就是所下榻旅馆的老板了。
费用方面依旧是靠着那些公司分红解决,这次的前往又是一次不需要花钱的旅途。
“所以,可以走了吗?”
爱尔兰在旁边打哈欠问道。
一会儿的功夫,桑德斯已经将行李都搬上了车。
做完后他也只是在旁边候着,没出声。
“是该出发了。”
费莱看了眼怀表里的时间,搀扶着爱尔兰上车。
临走时,他还不忘再次向老戈林嘱咐道:“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出去采风了,别说具体地点。当然,圣诞节前来家里的那几位除外。”
“知道了,少爷。”
老戈林点点头。
费莱没再多说,出门一个跨步上了马车。
桑德斯在他们身后候着,等上车后才驾车离开。
马车的踢踏声响起,沿着下山的路离开北去。
“少爷再见,一路平安。”
老戈林一如既往的喊道,目光送着车离开。
等视野里没有马车存在后,他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看看天上,背着手进了里屋。
.....
马车的体验与汽车其实没有很大区别。
甚至,费莱觉得它远比汽车要平稳。如此条件下,他索性在车里做起了冥想训练。
或许是太过舒服,爱尔兰也闭着眼,不过那明显是困得。
一个颠簸过后,爱尔兰睁开了眼。
见费莱盘腿坐着,他问道:“你在干什么?”
“冥想啊。”
费莱理所当然。
“天老爷,你绝对是着了魔。”
爱尔兰感慨,随后闭上眼靠在了车厢边小憩。
看见他明显的黑眼圈,费莱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爱尔兰睁开一边眼睛,摇了摇头。
他将大衣扣子解开,展开来后,费莱见到了左右两边各自缝上了当初那种空口袋。
一边是空的,还没绑上撬棍。
另一边的内口袋只露出了把柄,看样子是件小型的刀具。
“我昨晚临时做了两个。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准备的不单单有撬棍,还有匕首。”爱尔兰解释道,还不忘抱怨一声,“娘的,这活太扎手了。”
看着他手上的针孔,费莱有些感慨道:“需要这么谨慎?这次可不会像上一次那样。”
爱尔兰反问:“你他娘敢保证?”
“不保证。”费莱说着,顿了顿,“不过,你不是说过你只是去参观的吗?”
“参观就不能有些防身的武器吗?种地农民时刻都惦记着庄稼,就是这个道理。”
爱尔兰理直气壮,然后继续闭眼补觉。
过了小半个钟,马车忽然减速停下。
费莱下车来问马车夫出了什么状况。
“回老爷,这马早上没喂饱,不跑了,现在需要吃些干草。”
费莱表示理解,转而问起到达需要多久。
“还需要三个钟吧。”
“这么久?”费莱不解的嘟囔。
“兔唇”桑德斯对此解释,主要是上山的路难行,尤其还是在积雪的深冬。
短暂交谈间,桑德斯恭谨中带些畏惧的态度让费莱格外不解。
他那懦弱且丑陋的外表放大了这种惶恐感。
费莱交谈没两句,终究是受不了地回了车里。
喂饱了马,马车重新启程。
车里的费莱换了一个修行,选择看书,不再冥想。
车外风景掠过。
能见到的裸露山体愈发明显得变红。
期间,沿着城市公路前行的马车还路过了猎鹿日的猎场。
不知过了多久,行驶的公路变成了石头路段。
强烈的颠簸感一下就激醒了爱尔兰。
他睡眼惺忪的看了一圈车窗外。
“进山里了?”
“嗯。”
费莱头也没抬。
“你在看什么呢?”
“《仪式与秘辛》,关于觐见神明的部分。”
爱尔兰凑了上来,看见费莱手里书本的内容跟着念道:“基准材料选择与神明相性要求,如用羔羊研磨的骨粉能...”
对此,爱尔兰忍不住评价道:“费莱,老子觉得你是真着迷了。”
在前几天的练习里,费莱也远比爱尔兰倾注了更多时间去练习仪式。
两人观念其实是有细微分歧的。
爱尔兰觉得这些东西只要了解原理,在将来能派上用场就好了。
费莱则认为,当下就该把握好。
至此,表现出来的结果也不相同。
费莱已经能找到一丝感觉了,爱尔兰还在原地踏步。
而对于现在的评价,费莱托辞道:“反正也没事情可以做。”
爱尔兰无奈,又回到自己位置上,观察外面。
车外。
透过玻璃缝隙传来的冷空气隐约带有一丝臭鸡蛋味。
马蹄铁践踏在雪里的声响逐渐稠密。
当上下颠簸的马车绕过最后一道山隘,路过一道斜挂着【红锈镇】标识的路牌后,裹着铁锈色积雪的小镇豁然撞入视野。
倾斜的坡地上密布着暗褐色石楼。
覆瓦屋顶被经年矿尘染成斑驳的灰红。
寒风吹动,楼顶的旗帜在风中如同无数僵死的舌头微微摆动。
马车一路行驶,沿着主路进入小镇。
镇上,主街两侧的铸铁灯柱早已扭曲变形。
几盏尚存玻璃罩的煤油灯在正午时分仍幽幽燃着,将蒸腾起的雾气染成硫磺般的浑浊橙黄。
或许是赶在了最后一天。
路上少有的行人对这辆载人马车的到来格外关注。
途径建筑之间,高楼菱形窗后。
还不时有模糊的人影正贴着玻璃窥视。
又行驶了一小段路。
马车停驻在一处看上去还算齐整的房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