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番外十二 “自私”
“这么好的玩具就被这样摔坏了，怪可惜的...”尼尔•沃茨博士盯着地板上那七零八落的擎天柱，心疼地说道，“如果把火种再次插入你的胸膛，你是否能再次复活呢？”
“你怎么看的东西都这么老？”
伊娃•罗莎莉恩博士不可思议地问道，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上世纪的古董。
“我比较...怀旧...这不重要！”他冲着伊娃挥了挥手，弯下腰来，从那粉碎了的赛博坦星人的胸膛里取出了一颗光球，“重要的是我们只差一片记忆碎片了。”
他走到幼年的郑郝身边，这个天真幼稚的儿童正坐在高高的座椅上，双手持着筷子，却把注意力全然放在了那道紧锁的门背后，瞪大了眼睛，已经彻底忘记自己是在吃饭了。
这孩子似乎只想着冲过去帮他妈妈一起将郑露从房间里揪出来。
“这段记忆就到此为止了吗？”伊娃•罗莎莉恩博士问道，“从郑先生的表情来看，他或许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尼尔•沃茨博士摇了摇头，“本不该如此，这场景理应是能够继续下去的，但郑先生的身体状况不好，这段记忆应该是最深层的了，眼下最远只能读取到他八九岁的记忆。”
“但我们还差一片碎片。”
“也许和之前林女士那次一样，这些人本身承载着郑先生的记忆，所以他们当中或许有人能够起到记忆碎片的作用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先找到连结物品才行。”
“噢...伊娃...这个我已经找到了。”尼尔•沃茨博士伸着一根手指朝着客厅里的酒柜晃了晃，“看到那瓶伏特加了没？”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瓶高大威猛的伏特加赫然立在酒柜的最中心，上边贴着充满西伯利亚风味的标签：Водка。
“你怎么知道是那瓶酒的？”
“我只是对这种生命之水比较感兴趣，刚刚就凑过去看了几眼。”他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火光，“96%的酒精浓度，你敢相信么，伊娃？我感觉我只要沾上那么一小口就能晕个三天。”
“这么高浓度的伏特加我只在去苏俄旅游的时候见到过。”伊娃•罗莎莉恩略显好奇，不像尼尔那般狂热，但还是将手伸向了那标着96%浓度的红色百分比。
“砰！”
被包裹在伏特加四周的防护罩给挡了回来。
“哈！你干了和我一样的傻事！”
“我只是在确认它是不是连结物品！”
“哦...”
“现在我们只需要把他们拖过来，一个一个试就行了。”
“万一都不行呢？”
“那只能另想办法了。”
伊娃•罗莎莉恩博士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距离最近的郑妈。
还没等她伸手触碰到那个满脸愁绪的母亲，眼前的画面就像是被重新上了发条的音乐盒一般，又动了起来。
“见鬼了！难道刚刚是DVD卡带了吗？”尼尔•沃茨博士见状，吃惊地喊了出来。
“尼尔？你究竟几岁来着？DVD这个词语我只在我爷爷嘴里听说过。”
“别忙着吐槽我了...还是看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吧。”
“好哦...”
郑妈焦急地拍打着郑露的房门，一边喊着女儿的名字。尝试着转动门把手，但毫无效果。这门把手牢靠的就像是被人用502强力胶黏住了似的，任她如何用力，都纹丝未动。
“露露！快开门，不然妈妈要生气了！”
“不要！我才不要看见你这个逼我吃胡萝卜的老婆娘！”
“我...”
郑妈咬牙切齿，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额头的青筋条条绽出，忍了一早上的怨气终于累积成了怒火，就要发泄出来。
她跳跃起身，在空中转身蓄力，一记漂亮的侧踢，踢在了木质的房门上。
“咚！”
房门痛苦地哀嚎了几下，轰然倒塌。
画面再次定格，一团光点飞出，飞到了目瞪口呆的两人手中。
尼尔•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度怀疑是不是机器出了什么问题，模拟出了错误的场景。否则郑先生的母亲看似瘦弱，切为何能有如此彪悍的战斗力？
“我猜...郑先生的母亲，也许流淌着战斗民族的血液...”想了半天，也只想出如此的解释。
“我想也是的...”
伊娃•罗莎莉恩也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粗略地估计着，以她自己那还算健壮的身体，也无法像郑妈那样将那扇厚重的房门一脚踢开。
就更别提郑妈的体型比她瘦弱了许多。那唯一的解释，也就只有战斗民族了。
“不管这个了...我们先去连结记忆吧...”
“好...”
......
医生观察着着医疗仪器所显示的各项参数，慢慢皱起了眉头。自从那对欢喜冤家启动他们家公司的仪器之后，老郑头的健康状态就一直在下降。
如果她估计得没错，老郑头怕是要等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了。
“我家老头子的状态怎么样了？”
林女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啊！啊...真是抱歉，林女士...您丈夫的状态并不乐观...希望尼尔博士和伊娃博士能够加快些进程吧...”
“这样啊...”
林梓璐的眼睛里仿佛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迷雾，让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她就只是坐到了郑郝的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许久之后才轻声地叹了口气，将视线放回到了医生身上。
“他们的进度如何？”
“我看看...”医生走到尼尔•沃茨博士的身旁。在那个硕大的仪器上点按了几下，又敲了敲尼尔所戴的头盔，唤出了全息投影的显示面板。
这个穿着正经白大褂的研究员在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有学者气息的，只不过他衣领处的卡通图案胸针彻底地出卖了他其实是一名宅男这一事实。
“噢...尼尔...希望我还记得你是如何教我操纵你这台仪器的...”
她在杂乱的操作界面上搜寻着，顺便吐槽着尼尔设计的复杂性。
“真希望你能什么时候整理一下你设计的系统，这看起来就像是大学生宿舍一样杂乱...”
终于在短暂的寻找之后，她终于唤出了那二人当前的进度。
“林女士，他们目前的进度是41.6%，不算太快，但应该是来得及的。”
“嗯...”
林梓璐似乎并没有听到医生在说什么，就只是“嗯”了一下，便不再做声。
突然，她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站了起来，严肃地对着医生说道：
“医生...我希望，你会按照协议，将今天所看到的所有保密。”
“这是我的职责，林女士。”
“我很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但如果你真的做不到，应该也影响不到什么...毕竟，在今天之后，就没有我，也没有...”林梓璐的声音哽咽在了喉咙里，她又把头扭向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位老人，目光如水，却又跳动着怀春少女般热烈的光芒，“我所拥有的，可以是永恒，也可以是须臾，但我最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都是因为你呀...”
“林女士...你在说什么？”医生费解地理解着她话里的意思，却怎么都不明白，林女士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
“医生...你接下来或许会看到以你目前的知识难以理解的场景，但请你千万别害怕。”
“我害怕什么...”
医生嘀咕着，还没等她领悟过来，就看见这位老妇的眼里闪过了瘆人的红光。
“林女士？”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见，才刚要开口询问，那道红光减弱，却是彻底定格在了林女士的眼中。
而林女士却像是预料到了她的震惊，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不再多作任何解释。她轻轻地碰了碰郑郝所戴的那顶巨大的头盔，然后握住了他那双枯老的手，喃喃自语道：
“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对吧？把你留在了我身旁这么久...”
“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的！”
“对不起...让你为我妥协了这么久...我早该猜到的...你怎么会不喜欢孩子啊...都是为了我...都怪我...”
她伤心地自责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过鼻尖，滴落在了床单上。
“让我再自私一会吧，再让我看看你...看看我们的回忆...在这一切都消失之前...”
话落，她眼里的红光散尽。
就像是没了能源供应的机械一般，她全身上下都失了力，瘫倒在了郑郝的病床旁，只是那双手还仅仅地握着丈夫枯老的手掌。
“林女士！林女士！”
医生虽然被林女士异样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到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瘫倒在她的面前，心里的职业操守还是迫使她赶去检查林女士的身体状况。
触碰到林女士的那一刹那，只有冰冷的触感，仿佛在抚摸一具尸体。
“林女士...你...”
她说服自己冷静，手指却不住地颤抖着，伸向老妇的鼻翼下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的流动。
林女士早已没有了呼吸。
“林女士！林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