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接招吧，丞相（四）
“嗯，但愿如此。”
白七回应道，目光的凝重减退，多了几分温柔。
“柳北，柳北知道你不是她。”白七看着柳北半刻，如此说道。
柳北不明白为何白七会突然这么说，或许是柳北给白七的反应，始终与原来的柳北不同吧。
“对。”
柳北简单地回应白七，其实这一个字里蕴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无奈与沉重。
即使柳北活在柳北的皮囊里，却不是柳北。
这一点，无论是柳北或是白七，都应该认清，没有必要互相欺骗。
“曾经，柳北渴望能一生守护她。”白七沉声说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一处传来，让柳北无法捉摸。
干涩的，一抹滋味从柳北的心里荡过。即灼热，又冰凉。
“抱歉。”
不知怎么地，柳北觉得自己应该道歉。
即使不是柳北夺取了柳北的性命，但柳北终究还是占据了她的躯体活下来。
“柳北，你不用道歉。”白七却这么说，眼神真挚地望着柳北：“是你让柳北明白了许多事情。”
柳北不明白，而白七接下来的话是柳北始料未及的。
“曾经柳北以为柳北就是柳北的一生挚爱，但柳北发现柳北错了。柳北于她，有恩、有情，但却不是爱情。”
“柳北只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即没有又懦弱。面对割舍的那一刻，柳北终究还是选择了自己。”
“若柳北真的爱她，兴许不会这么做。”
“所以，柳北你不应道歉……错的是柳北。”
白七苦涩一笑，不再继续往下说。
听罢，柳北有点无所适从，却也不敢过问，怕是勾起了白七的更多伤心事。
白七，那么如今你所做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对柳北的存在，你是怎么看待的？
是对柳北逝世的补偿，还是为了让自己的内心平复？
无论如何，柳北一定会帮你。
“夜了，早点歇息吧。”柳北如此对白七说道。
白七抬头看了看明月，只见此时的月亮高挂在天，已然没有任何遮挡物，让夜空变得一片清亮。
“晚安，柳北。”
白七向柳北道别，动作轻柔地将悠幽抱到柳北的怀中，转身离去。
那个背影，或许柳北耗尽此生都难以看透。
柳北仅仅是一缕异世幽魂，贸然闯入这个陌生的世界，只能听天由命。
在完全不知道自己能逗留多久的情况下，又怎能与这里的人建立更深的羁绊呢？
看着那一轮明月，与柳北在现世所见的明月是多么地相像。
只有在这个时候，柳北才会觉得自己离家乡不远。
夜已深，柳北迈步离开了庭院。
回到寝室里，悄然入眠。
次日。
大殿之上。
皇上今日十分反常，一早就吵着要喝柳北泡的茶。
殿内的太监匆匆忙忙地奔过来柳北的院子，打扰柳北的清梦。
这皇帝真是喜怒无常，年纪都已经差不多可以成为柳北的年轻爸爸了，却还是这副任性的性子。
所谓王命，还真是多福多灾。
福气全供他享用，灾难全落到别人头上。
一大清早，柳北睡眠不足，加上被唤醒的理由实在是过于儿戏，使柳北的怨气十分浓重。
一路上，小太监一边走着一边发抖，柳北就像是他的背后灵，一脸阴森地跟着他往大殿走去。
凡是与小太监打招呼的宫人抬眸一看，都被柳北狠狠地吓了一把。
但柳北顾不得这么多，相信皇上对黄河赈灾之事有了决策以后，今日就会将其宣布。
所有胜败帷幄，就看今日的早朝了。
众大臣齐齐朝着皇帝跪拜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使这个场面已经见了好几次，但对柳北这个名副其实的现代人而言，还是要有多震惊就有多震惊。
“平身。”皇帝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若神圣不可侵犯。
“谢皇上！”大臣们才大殿之上站起来。
先是汇报上各个地区的动议，又是募款，又是申报的……大臣们七嘴八舌，忙得不可开交。
柳北的脑袋儿随着柳北给皇上扇着的轻风，一同左晃右晃的，几乎就睡了过去。
每当如此，脚步都会一时站不稳。
差点跌倒之时，柳北又会惊醒过来，稳妥妥地站直身子。
幸亏大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柳北身上，没人发现柳北这只瞌睡虫。
反反复复这样不知道多少次，终于皇上说出了柳北最想听的话。
“方才所提及的事情，就此定夺，若面临什么难题，诸位爱卿可事后再议。”
“臣等遵旨。”大殿之上，所有大臣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早朝结束前，朕要宣布一事。”皇上面无表情，声音如洪钟般响彻：“丞相领旨。”
“微臣在。”
丞相终于从众位大臣的身影中走出。
然而，他脸上的表情，显示了他此时的毫无头绪。
皇上突然叫自己，所为何事？
“丞相听旨。”皇上没有给予丞相更多猜想的机会，他直说直话：“黄河赈灾之事，迟迟无法圆满解决，朕很是忧心。今后，此事将由丞相全权打理，直到赈灾结束为止。”
丞相想不到皇上会突然委以重任，一时之间愣了：“臣……”
他的话悬挂在嘴边，迟迟吐不出来。
没人留意到柳北微微上扬的嘴角，那彻底透漏了柳北心中的愉悦。
皇上果真如柳北所提示般，照做了。
丞相彷佛打翻了五味瓶，苍老的面容上百感交集。
皇上这么说，会否是因为皇上不想再让涉嫌贪污的尚书大人，再有机会触及任何财务之事？
但是，若是自己听命了，往后的赈灾就难以贪污了。
反之，要是自己不愿意，会否就此得罪皇上？
丞相始终在宫中行事多年了，自然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而什么又是不可以做的。
皇上显然没有要与任何人商讨的意思，这番指令一下达，就已经是一个无法讨价还价的决定。
难不成，自己要抗旨吗？
丞相细细盘算了，久久不能回话。
皇上一看，已知晓丞相不愿意，眉头紧蹙。
他固然可以动用皇权逼迫丞相就范，但这样或许会引起其他大臣的不满。
因为此事未经商讨，就自行作出了决定，已经是理由缺缺了。
大臣们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就此传来，覆盖了大殿上原先的静谧。
场面压抑而混乱。
突然，丞相狡猾一笑。
柳北心中一颤，深怕自己这一关斗不过这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