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鲁内斯王都
作为鲁内斯王国的首都，王都在各个方面都采用了最高规格。在城市之外，东西南北四座大门的左右，都筑有坚固的要塞，并屯有重兵，足以应对各类突发情况。整座城市分为里外三层，最外部的城墙高达十二米，由玄武岩砌成，城墙的顶部如大道通衢般平坦开阔，甚至四队骑兵纵列并排而行。外城面积广大，人口稠密，主要是平民聚居区，在南北两侧分别形成了两块方形区域，用于商业贸易。延伸而出的道路犹如人体的经络，将各个居民区疏通，并借由贯穿全城两条的主干道直通内城。
内城城墙相对较矮，但也高达十米。如果能够鸟瞰全城，外城密密麻麻的民居、工坊和店铺固然令人称奇，但毕竟不能与内城的贵族们错落有致的府邸媲美。而在这些府邸之中，最令人赞叹的当属鲁内斯建国之初就存在的四大家族的府邸。它们各自盘踞于内城一角，在四方成拱卫之势。宅邸中的亭台楼阁，无不体现出古典时代的风格和肃穆，而细审之下，又能发现微妙的差异——东南隅的海斯公爵府偏于保守；西南隅的杨侯爵府偏于奢华；西北隅的霍克艾公爵府偏于朴实；东北隅的埃斯佩尔侯爵府偏于典雅。
在内城中最精妙绝伦的建筑当属四将军府，它在整个国家中仅次于王宫，是国家的行政中枢，由鲁内斯四骑将全权管理这栋建筑，并向全国各地传达国王的政令。目前，鲁内斯四骑将之首——重骑军将德里克·冯·海斯公爵是四将军府的首席执政，虽然他年事已高，但并不妨碍他杰出的理政才能。
毫无疑问，没有任何一座建筑足以和王宫相比：其面积几乎和内城等同，天蓝色的拱顶和象牙白的墙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除了当今国王法德陛下及其直系亲属居住于王宫之中，还有千余名男女仆佣负责照料王公们的日常起居，包括精锐中的精锐——直接听命于国王的王家骑士团——也驻扎在王宫外围。总之，这座宫殿自从筑成以来，就未曾遭受过战火。正是如此，坊间才会产生各种谣言：或说王宫的地下有着密室，藏着古代的财宝；或说宫殿的内墙全部由纯金镶嵌，地板则是纯银打造；更有甚者，认为王宫实际上是个迷宫，在迷宫的中央封印着古代的怪物，而王族则负责看守怪物……
导致各种怪谈产生的根源，恰恰是王宫屹立不倒的原因：严格的出入制度，致使平民绝无机会一睹王宫真颜，便衍生出千奇百怪的荒唐传闻了。
约瑟夫此刻正和科迪穿行在外城的街巷之中——他们在昨天傍晚抵达王都，休整一夜后，约瑟夫和科迪都赞同先熟悉一下这座城市。
“总之，我的打算是，参加半个月之后的骑士团选拔，那是唯一的机会。”科迪向约瑟夫表露自己的雄心，王都的繁华增强了他的信心：“你的计划呢？要不要一起参加骑士团的考试？”
约瑟夫不想打击朋友，但也必须提醒科迪：“骑士团的选拔更偏向于骑士，作为一名魔法师，我可没有什么优势。总之，我的魔法还需要更进一步——我在道具店里已经发现了一些相对高阶的魔法。”
“我倒认为不妨试试看，这是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科迪说道：“你最近只要一闲下来，就在钻研那本研究书，它有那么让人着迷吗？”
“这本研究书的确很奇特，”约瑟夫犹豫了片刻：“或者说有些诡异。”
“此话怎讲？”
“你知道魔法的基本类型是光、暗、理三种吗？”看到科迪点了点头，约瑟夫才继续说下去：“但我应该从没有告诉你不同类魔法在应用途径上的区别。”
“我还记得你告诉我魔法是相生相克的，就像武器之间的优劣克制一样。”
“你说的没错，不过我指的不是这一点。”约瑟夫继续解释道：“用途上的区别是指，由于各类魔法性质的差异，导致某类魔法在某些方面的效果更加优越，例如光魔法的温和特性在医疗领域的应用就比另外两种魔法广泛；而暗魔法由于强大的魔力则被应用于杀伤、传送等领域；理魔法介于二者之间，各方面都更加平衡，以广泛的适应性而在各领域都有发挥。那本研究书是对暗魔法的研究，然而它的内容则是探索暗魔法在医疗领域应用的可能性。”
“意思就是，这本研究书的主人在做一件自相矛盾的工作？”
“并非如此，历史上的许多巫师都曾经尝试将暗魔法应用于医疗领域，因为暗魔法威力强大，如果这种研究成功，那么它的疗效应该远远超过光魔法。”约瑟夫说道：“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本书中的研究，是相对禁忌的肉体再生。”
“我不明白。”科迪皱起眉头：“你别用那些术语。”
“简而言之，”约瑟夫斟酌着用词，尽量使复杂的问题浅显易懂：“现在的魔法治疗，都是通过增强肉体的自愈能力，加快伤势恢复的速度。对于断肢等人体无法通过自愈解决的疾病，目前的魔法治疗也是无能无力的。而它则在尝试解决这类问题，它提出的办法是当心脏停跳时，用暗魔法重新制造出心脏，再用魔法强制移植到濒死者的身体中；包括断肢，也是可以再生的。”
“照这样说来，如果研究成功的话，就可以解决残疾，甚至能让人不死？”科迪显然不太相信。
“从理论上来说，这一点是可行的。但历史上的德鲁伊、贤者和司祭们都否认了这种可能，实践派也在尝试过后认定这种理论违背真理，因为死和生本就相互对立，没有转化和调和的可能。”约瑟夫也感觉研究书的说服力不强：“但研究书上的很多内容我还没能完全理解，这本书的主人似乎对于这方面的研究信心十足。”
“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你不能理解的魔法问题呢。”
约瑟夫并不在意朋友的玩笑，而是一丝不苟地解释道：“这本研究书里面很多内容，甚至是用古文字或者魔文写的，我没有学习过古文字，解读魔文也更耗费时间。这一点也令人感到可疑……”
“总之，”科迪打断了约瑟夫：“对我而言，这些魔法就像是天方夜谭，我需要考虑的是更加切实的问题，我认为你也有必要考虑。”
约瑟夫还沉浸于刚刚的话题中，态度有些敷衍：“你说的不错。不过，这几天我肯定是要专心于魔法了。对了，还有村长的委托……”
“我不抱太大的期望。”科迪耸了耸肩：“只能说试着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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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期间，科迪为了应付骑士团的考核，每天清晨就会去训练场中进行专项的训练，直到傍晚才会回到旅店；约瑟夫也忘我地投入于高阶魔法的研修中。两人几乎只在晚上才碰面，只是寥寥几句，讨论一下两人当天的所见所闻。
偶尔，约瑟夫也会在外城内闲逛——自己并不是毫无目的：近期，约瑟夫的魔法研修处于尴尬的瓶颈期，而研究书中许多的内容也相当高深，自己迫切的需要指导。尽管鲁内斯王国并没有悠久的魔法传统，但在王都曾经出现过著名的贤者，因此王都内可能还存在一些相对古老的魔法研究会。此外，也可以探听有关于那位名叫雷克斯·希尔顿的卫兵的下落。不过，截至目前，这两项计划的进展都不顺利。
“哦，魔法研究会？那是什么？雷克希？没听说过……”
虽在预料之中，约瑟夫仍不免心灰意冷。
“年轻人，你是要学习魔法吗？”老婆婆声音颤抖：“虽然不清楚，但托马斯先生可能帮得上忙。”
“托马斯先生？”约瑟夫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
“啊，你肯定也不是王都人吧，只要看你的衣着就明白了。”老婆婆和善地说道：“托马斯先生很受外城的平民拥戴，开设免费的学校、协调争端、给大家治病啦，他是个很好的人呢。”
约瑟夫的神情仍旧很困惑，老婆婆方才不急不忙地进入主题：“托马斯先生好像也会魔法呢，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魔法，但是啊，能够凭空变出太阳般的闪光，应该就是你们所谓的魔法师了吧。”
从老婆婆的描述来判断，这位托马斯先生更可能是一名光魔法修士——约瑟夫在激动之余又略感遗憾：“那么，老婆婆，您说的这位托马斯先生，您知道他的住处吗？现在方不方便拜访他呢？”
“年轻人还是太心急了啊。”老婆婆呵呵地笑着：“托马斯先生白天是不在家的，要到晚上很晚才会回来。你要是想要见他，必须很早才行呢。你看，巷子深处的那间房子就是托马斯先生的住处。”
“托马斯先生是个怎样的人？”约瑟夫瞥见那间普通的房屋，好奇于这位托马斯先生的来历——或许对方是隐居闹市的高人。
“托马斯先生可是十足的好人。”老婆婆显然没理解约瑟夫的问题：“附近的人们多多少少都受到过他的恩惠，而且托马斯先生可不简单啦，和贵族们也有着往来。”
约瑟夫将信将疑：“那么，老婆婆，还要麻烦你，如果见到托马斯先生，能不能告知一声，明天会有一个年轻人来拜访他呢？”
“当然可以。”老婆婆很是热心：“不过，你必须要早点来才行。”
约瑟夫向老人道过谢后便转身离开，结果却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在赶回旅店的科迪。
“你今天回来的可异常的早啊。”约瑟夫有些意外地说道。
“明天可就要考试了。”科迪重重地叹了口气：“训练场的大伙儿都已经提前回去做准备了。”
“怎么回事？”约瑟夫发现科迪闷闷不乐：“难道说你对于这次考核没有信心？”
“倒也不是，但的确有几个家伙是怪物级别的，我和他们对练从来就没占过上风。但拜他们所赐，这段时间我的剑术的进步如飞，你现在说不定赢不了我呢。”
约瑟夫并不在意朋友的挑逗：“那么你在犹豫什么？”
“事情是这样子的。”科迪咬着下嘴唇道：“我听训练场的那帮家伙说的——这群人鱼龙混杂，说的话只能听一半，但有时候你又不得不信。就像我说的那几个武艺高强的骑士，他们岁数都不小了，照他们的话说，情况就和我预想中不同。”
约瑟夫默默听着，科迪接着说道：“对平民开放的选拔，是外城和要塞的防务兵或巡逻兵，被誉为鲁内斯王牌的王家骑士团，只有贵族子弟才有资格参与选拔。说白了，平民充其量不过做上小队长，根本没有晋升的空间。”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挤破头皮去争抢这份差事，在和平时期，王都每年选拔的骑士并不多，但毕竟是一份安逸、稳定的职务。我告诉你的那几个本领高强的骑士，对他们而言，通过考核易如反掌。于是便有了另外的歪门邪路，没能力通过考核的富家子弟通过买通考官，花大价钱请人替考，从而获得与自己能力不相称的差事。那几名骑士就专职做这样的事。”
“虽说也有一部分人是打算倚仗自己的才能通过考核，但说到底，他们也没有进一步的打算。”科迪末了补充道。
“莫非你准备放弃参与本次骑士团选拔？”约瑟夫隐隐感到担心。
“我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想法。”科迪将一只胳膊枕在脑后：“既然是考核，怎么也能衡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吧。何况在考核结束后的第二天不去军队报道，考核结果就宣告作废了。别那么担心我，你的魔法研修的怎么样了？我以为你整天都缩在房间里呢。”
“你要是有意把我看作书呆子，我也无可奈何。”约瑟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和你的情况相似，我现在处在瓶颈期。”
“虽说有点幸灾乐祸——”科迪即刻干咳了两声：“那该怎么解决？”
“历史上的魔法师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如果得到他人的指导，这种瓶颈会很快的渡过。”
“看你的表情，已经有办法咯。”
约瑟夫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科迪，但自己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自己也认为此举不过是碰碰运气：“我不太确定，总之，明天一早我也要出门去拜访那位修士。”
“那么，就让我们祝彼此好运吧。”
两人相视一笑，碰了碰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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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约瑟夫来到昨天老婆婆指明的屋子前，轻轻敲了敲木门。
开门人是一位瘦瘦高高的金发男子，约瑟夫礼貌地打着招呼：“您好，请问这里是托马斯先生的住所吗？”
“啊，没错，我就是他本人。”金发男子微笑着回答道——约瑟夫本以为老婆婆口中的托马斯先生会是一名严肃的中年修士，奉行着严格的宗教教义：“婆婆昨晚已经告诉我，有一位银发年轻人隔天会来拜访我，想必就是您了。不知道如何称呼——”
“约瑟夫。”约瑟夫此时还在将托马斯先生和自己脑海里的形象做对比，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约瑟夫。那么，请进来吧。”托马斯先生一边请约瑟夫走进院子中，一边说道：“在鲁内斯，研究魔法的学者可是罕贵品，我很能理解你的苦恼。不过，我的能力有限，兴许也帮不上什么忙。你有没有吃过早餐，要不要尝一点王都特产？”
“不，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托马斯先生太过热情，以至于约瑟夫有些紧张。
“好吧，看来我们应该尽快进入正题。”托马斯先生微微颔首：“不过在你提出问题之前，我能否先考验你几个问题。事实上，学习魔法的年轻人也很稀有——”
“没有关系，请您随意。”约瑟夫倒认为对方居然能接受自己贸然的请求已属反常，因此也不在意对方的失礼。
“好的，那么让我们从基础的问题开始吧——有关于魔法的本质。”托马斯先生笑眯眯地，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根据回答，几乎可以决定一位魔法师能够达到怎样的境界。
“魔法的本质问题，是所有魔法师倾尽一生、孜孜不倦追求的终极问题，同样也是魔法修行的最基本问题，对魔法本质的理解决定了魔法师本身可能达到的极限。通常，魔法被分为三大类：光、暗、理，这三类魔法之间相生相克，但无论如何转化，其本质并不变化，即所有魔法师相信的，魔法即真理——光魔法和暗魔法是自然界潜在的阳与阴、正与反、实在与虚无、恢复与破坏，理魔法则是自然界可见的力量，如呼啸的风、流动的水、炽热的火、迅疾的电，通过把握这些元素间的规律，自由的转换和运用元素，就是理魔法的精粹所在。然而，人们普遍的认为理魔法既然从可见的自然现象中演化而出，就低更类似不可见、不可闻的真理的光魔法和暗魔法一等。这种判断是错误的，理魔法和另外两种魔法是平等的，它代表的并不是可见的自然现象，而是在掌握这些流动或凝滞的元素时的平衡，在魔法中，它也的确居于这一位置，在光与暗两种纯粹的力量中的平衡或调和力量，只有借助这样的平衡之理，才能够达成无限的循环，从而得到永恒的真理。”约瑟夫的语速有些急促，在说完后微微喘息着。
“完全正确。”托马斯先生有些惊异于面前的年轻人对于魔法的深刻理解，决定做再进一步的考验：“第二个问题：魔法所不能干预的东西——或者说魔法师们共同的禁忌。”
“魔法是过去的哲人们研究和探索自然而得出的近乎真理的存在，它的力量几乎可以干涉一切，但唯独不能够干预精神，亦即灵魂。”约瑟夫答道。
“没错，”托马斯先生神采奕奕，朗声说道：“魔法绝不能干预精神，因为它是对自然的真理，是客观、是规律，因此，它总不可能越界进入主观的精神世界，它不可能操控人的意志与灵魂，任何尝试干预精神的施法者必将遭到魔法的反噬，从而迷失在精神之中——历史上著名的大德鲁伊利奥波德就是这样的例子。因此在施法时，同样也就产生了一条守则：不可过度施用法术，以避免对灵魂造成伤害。”托马斯先生自觉有些失态，并且忘记了约瑟夫是有求而来：“抱歉，我们似乎有些偏题，你需要请教的问题是什么呢？”
“是两个方面的问题。”约瑟夫首先拿出了那本研究书：“一是这本研究书上的部分内容，另外是对于更高阶的魔法，我似乎遇到了瓶颈。”
“第二个问题的解决并不困难，它说明你必须要从魔法的理论转到对魔法的实践上。”托马斯先生接过那本研究书，疑惑地看了看封面的纹章，当他读下去之后，神情显然严肃起来。
“抱歉，这本研究书的内容，我恐怕也并不能完全理解，有关于古文字的部分，也不是我的专长。”托马斯先生诚恳地说道：“可能令你失望了。”
“不，没有的事，已经是很麻烦您了。”约瑟夫只觉得托马斯先生过于客气了。
“不过，”托马斯先生合上研究书：“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想在我的朋友之中或许有人能够解读这本研究书。另外，如果你愿意，从今天开始，每天的早晨可以至此，我很可以给予你魔法学习上的帮助。”
这正是约瑟夫目前所需要的，因此立刻答应了托马斯先生。
托马斯先生脸上浮现出瞬间的诧异，旋即恢复了微笑：“感谢你的信任。不过，今天我的预定行程排的相当满，所以，有关于魔法的特训大概明天才能开始——明天上午八点，怎么样？你住在哪里？”
“没有关系。我住的旅店离这儿不远。”
“你不是王都人？”
“是的，我来自南方。”约瑟夫没有打算隐瞒。
“莫非你是孤身一人来到王都的？”托马斯先生越发好奇于这位年轻人的来历。
“不，我还有一位朋友，他今天正在参加骑士团的选拔。”
“原来如此。”托马斯先生意犹未尽，然而时间紧迫，他可不愿听到满腹牢骚：“抱歉，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但我必须要离开了。”
约瑟夫跟着托马斯先生离开。对方点了点头：“那么，明天上午八点，也非常欢迎你的朋友来。告辞了，约瑟夫。”
托马斯先生健步如飞，约瑟夫还怔在原地，对托马斯先生不着边际的问题感到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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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团选拔处。
“姓名。”登记官员头也不抬。
“科迪·迪蒙特。”
“年龄。”
“十九岁。”
“职业。”
“佣兵。”
“拿着登记表，右转第三间，等候考官命令。”
科迪夺过登记表，面无表情的走进考场。
“啊，真是挺巧啊。”打招呼的正是科迪口中武艺高强的骑士。
科迪没有理睬骑士的热情，按照登记表上的序号落座。
考官还未到场，考生们在考场中四处走动着。一名好事的瘦子走到科迪旁边，拿起科迪登记表，煞有介事的评论道：
“哎？你居然是名佣兵，可是用剑的人为什么要参与骑士团的考核啊？步兵团不是更合适吗？”
“因为我原以为，骑士团不是渣滓收容所。”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瘦子被科迪傲慢的言论惹恼了：“大家都一样，你怎么敢瞧不起人？”
“并没有，实话实说而已。”科迪环视了一眼乱哄哄地四周，无奈地摆了摆手。
“混蛋！我要和你决斗！”瘦子作势就要给科迪一点颜色看看。
“算了。”骑士想要息事宁人：“考场里的人五花八门，何必伤了和气呢？考试也要开始了。”
“混蛋。”瘦子心有不甘，愤愤然地走远了。
考官走进考场，嘈杂的人立刻安分下来，听着考官宣读考试须知：
“第一，考试内容包括枪术、剑术、马术、力量考核、反应力考核五部分。以A、B、C作为优劣等级，至少五项全部达到B等才能通过考核，但根据最终成绩择优录取，任何一项未达到B则考核结束。”
考官摸着小胡子，拿着碧绿的眼珠来回扫视着考生。
“第二，考试中不允许出现任何舞弊情况，一经发现，全部成绩立刻废除。”
“第三，根据登记表中的序号，每五人一轮进行考核，一轮未结束之前，除考官以外的人员不得进出考场。”
“第四，如果录取通过，在第二天未能及时至考核处报到，录取作废。以上四点，是否还有疑问？”
考场中鸦雀无声，考官和副考官对视一眼：
“那么，考试开始，一到五号，进入训练场地。”
科迪是第三轮进场，和他同考的还有刚刚那位瘦子，对方不屑地啐了一口，打算在考试中给科迪好看。
“第一项，枪术。要求做出最基本的扎、刺、挑和格挡技，根据动作的标准度，考官会打出相应的分数。”
虽说科迪并不擅长于枪术，然而基本的技巧对任何武器都是共通的——他的得分是B，而那名瘦子是五人中唯一的A。瘦子免不了挑衅一番——第一轮无人淘汰。
第二轮的剑术考核，科迪毫无疑问得了A，而瘦子也一样保持着A的高分。现在考场中只剩下四人了。
“第三轮，马术，骑马对目标人偶进行挥砍，根据挥砍人偶的数量、准确度、杀伤力进行打分，可以自行选用武器。”
百米长的沙地赛道上，每五米就是一个木偶人，一部分是移动靶。哨声一响，四匹马几乎同时跃出。
瘦子依旧得心应手，但他打算在这一轮干扰科迪，最好让科迪就此退出考试。瘦子拉进身位，用长枪柄用力一敲科迪的坐骑。黑马一声嘶鸣，猛地加速，科迪没来得及攻击面前的人偶，他立刻稳住节奏，将剩余的人偶精准地劈为两半。
“看来你有点本事。”瘦子跳下马，心中有些佩服。
科迪依旧不理不睬，瘦子也不再生气了——第三轮两人都得了A。
第四轮的力量测试，科迪轻松的拿下了A，瘦子由于体格只能拿下B——另外两人只剩一人还在。最后的反应考核是格挡或躲避六十米外射出的箭矢。科迪和瘦子各中一箭，而剩下那位似乎视力不佳，浑身都是红色的斑点。
“你们两个人通过了，这是录取书，明天带着这个来这里报到。”考官各发给两人一张淡红色的羊皮纸，示意他们可以离开考场了。
瘦子看到科迪离开，立刻大步追上来拽住科迪的肩膀。科迪不客气地打开瘦子的手：“怎么，你还要决斗？”
“哈哈，”瘦子尴尬地挠了挠头：“实在是一场误会，呃……你叫科迪是吗，我想我也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请你原谅——雷克斯·希尔顿。”
“雷克斯·希尔顿？”科迪迟疑了片刻：“你的父亲是不是叫艾克。”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科迪掏出放在他手头的信，递给面前的人：“你的父亲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你不应该是在王都里做巡逻兵吗？”
“啊，谢谢。”雷克斯急忙拆开信封：“的确是我父亲的笔迹。”雷克斯不急于读完：“巡逻兵的差事，的确是这样，不过这种赚外快的机会可不容错过。嘿嘿，你不像是做这一行的吧，既然如此，以后我们指不定是同伴……”
科迪轻蔑地笑笑：“同伴？别开玩笑了，和你这种抛弃父亲、抛弃兄弟，只顾自己享乐的人？”
看到科迪作势撕碎那张录取书，第一轮被淘汰的小胖子立刻拦住他，眼中噙着泪花：“您要是不需要，您就给我吧，我愿意出钱……”
科迪将录取书揉成一团，抛在地上，小胖子慌忙俯身。
“你愿意做一辈子的奴隶，那就去做吧。”
科迪跨过胖子的头顶，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