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有谁是局外人

第一缕曙光透过城市的天际线照进来，洒在刑警第一分队的办公室里，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的楚深被阳光闹醒了，伸了伸懒腰，头疼欲裂，赶了一晚上的资料，此时的脑压特别的高。又或许不是因为工作，是因为昨晚莫名其妙的情绪，楚深默默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日历，算了算自己的经期，心里想着，很好，是因为排卵期后，激素剧烈下跌，导致的多愁善感，和自己无关，都是荷尔蒙作祟。楚深总是喜欢给自己的每次情绪崩溃找一个具体的理由，来说服自己，自己不是真的难过，是激素的缺失。

楚深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检查着昨晚整理的资料，她心里已经整理出了一个思路，虽然还不清晰，但有一些疑点可能就是这次案件的突破口。

照旧，张克勇端着浓茶坐在了会议室正中央，等待着大家就位，张克勇抬眼看向走进来的楚深，说道：“小楚同志辛苦了啊。”

楚深对队长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有些诧异，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笑，只好点点头，忙低头把电脑上的资料投屏。

各组对于自己昨晚的侦查内容进行了汇报，除了张丽雯身上找到了一处凶手抓过指痕以外，没有其他新的线索，这个凶手就像是那一晚的雪，闯进了现场，又随着太阳的升起，融化消失。除了诡异的作案手法，没有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而张丽雯的男女关系一直以来都挺复杂的，但查来查去，大家都是互相利用，毫不避讳地说，互相享用肉体，也共享资源，不构成足够的杀机，就连把房子借给张丽雯住的孔鹏，也拿出了一份聊天记录，证明两人确实有亲密关系，但并没有任何矛盾，甚至自己也给张丽雯租住的房子是两个人协商下来的结果，说来说去，所有男的，都在强调，他们与张丽雯的关系，谁都不欠谁。听大家说完对张丽雯社会关系的调查，楚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气吸引了在场其他所有人的关注，作为队里唯一的一个女性，楚深的反应和其他男同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大家都关注的是一个个排除嫌疑，相比之下，楚深的反应就有些不专业了，她的叹息不是为调查走向死胡同，而是为那些看似互不亏欠的感情背后，在人走后，只剩下一句，我们两个都是你情我愿的，没有浓烈的感情参杂，只有一种结账后的两清。

张克勇放下手里的茶杯，看了一眼还在神游的楚深，她紧皱着眉头，心里还在想着，感情里哪能那么清楚地谈不亏不欠和公平呢？楚深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打量。张克勇笑了笑问道，

“小楚，轮到你了。”

楚深忙抬起头，站起身，对张一雄招手示意到电脑前来帮自己操作。楚深走到屏幕前，背后闪过一张张照片，最后定格在了画满身高印记的墙上。

楚深陈述完了她在张丽雯母亲家的所见所闻后，直接向会议室里抛下自己的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怀疑张丽雯有孩子，目前有两处疑点，一个是这面墙上的身高印记，这几道比较模糊的线，旁边还标注了时间，基本与张丽雯的年龄相符，但是这里还有几道比较清晰的痕迹，可以看上去是新添的，旁边标注的时间明显是较近的时间，最近的时间，是在今年的九月份，经过测量，有135cm，初步估计这属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而且在张丽雯曾经的房间里，虽然一切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是我们看到了一个未拆封的玩具车，我们试图跟张丽雯母亲进一步沟通，但是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以上就是我和张一雄在她母亲家的发现。”

说完以后，她看向张一雄，点了点头，张一雄在电脑后面对她默默地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很快转回去，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在场的警员都对这样的结论皱紧了眉头，似乎在尝试找关联性。

齐景温率先打破了一片寂静，挥手示意道，

“可这也不能说明她有孩子啊，这有可能是家里哪个亲戚孩子的？她没有婚史，少说她也算是我们城里半个公众人物吧，有孩子了身边圈子都会知道吧？”

楚深正准备反驳，一直低头沉思的费林打断了齐景温的一连串反问。

费林说：“可以准备尸检。”

张克勇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闷声应了一声：“嗯，那个张一雄，你去法医那跟他们沟通一下，需要解剖检查骨盆，现在就去。”

张一雄收到指令，忙站起来，一溜烟儿地跑出了会议室，坐在会议室里的人都听到走廊里回荡着的跑步声，都可以感受到张一雄的激动。

那一刻，张一雄，觉得自己可有用了，起码能去跑个腿，讨好型人格有怎样呢？不也一样能从为别人做事感受到快乐吗？说到底，只是大家获得快乐的方式不大一样罢了，但这种心态终究是不大健康的。张一雄一边跑一边分析着自己的内心，忍不住犯起了职业病，正想着，迎面撞向了拐角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