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ollection

陈州市南边大学城某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一块废弃的厂区，衔接着一条石墙小路，从路边的车辙门面来看，原先是浮华过的，如今是没落了，华灯初上的时候，熙熙攘攘的有人或三两成群，或孑然自身，出现在这僻壤小道之中，借着微弱的灯影，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着，我和李木楠就走在这些人当中。

“太子姓方，读书的时候身边就围着一大群人，也有些像我这样穷苦家庭出身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叫他方太子或方少”

“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

“你应该问他是怎么认识我们的，那个时候在学校里，想不认识他很难，所有老师对他都毕恭毕敬，学长们也唯他是从，出入哪里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的，你很难不注意到他”

“这么说是该问他怎么认识你的”

“我那个时候毫不起眼，也不敢奢望这样的世家公子哥能注意到我，说来也怪，他虽然是个玩咖，但对人倒是也十分尊重客气，身边的玩伴虽多，倒也没有人议论他仗势欺人，霸凌弱小这些，相反都很感激他，想结交他的人也不少，老师们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他最大的冲突，大概就是和他校长父亲的矛盾吧”

“说重点，他怎么认识你的”

“上烹饪课的时候呗，他突然闯进教室里来，又给老师递雪茄，又给同学买了好多奶茶冰激凌，我见他塞了个大红包给老师，说老师辛苦了，然后就坐在椅子上，拿出一叠钱来，对所有同学说：

今天来个比赛，谁做的好吃，这钱就归谁”

“这么大方的？钱多的没地方花啊？多少钱？”

“一千块吧”

“啊？我还以为很多”

“是很多啊，那个时候一千块是我们大部分同学一个月到两个月的生活费，一节课就可以赚回来，你说多不多？”

“那确实不少了”

“对他来说还不就是一顿饭钱，他那个时候把钱摔在桌子上的时候，好几个同学眼睛都红了”

“换我肯定是，我估计都要给他跪下”

“那节课是我整个学艺生涯里最难忘的一课，整个教室里充斥着天南地北不同美食的香味”

“你做的什么？”

“野菜山菇丁水糍”

“啊？就这？就你之前带到山洞里给我吃的那个？一股木薯味道的那个坨坨？”

“哈哈哈，对，就是那个”

“那你怎么可能赢嘛”

“我刚开始也这样以为的，而且我原本也没想赢，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跟他一个世家子弟，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所以你才做你们老家的乡野小吃给他？”

“对，但没想到就是这小吃，让我拿了那一千元钱”

“啊？！”

“想不到吧？哈哈，我也没想到，方少吃多了去了山珍海味，倒是从来没有吃过我这大饭店里面没有的山野小吃”

“真的是，歪打正着”

“没想到的还在后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方少早就注意到我了，那场比赛，就是单独为我办的”

“啊？！”

“人嘛，就好比如这些菜，山珍海味吃腻了，总要换换口味，他一直都有收集的癖好，包括玩伴，什么正装、运动、斯文安静、开朗阳光、柔美的，城市里能遇到的他都有，就差我这种山里面黢黑的了，他说，第一次见我，就觉得我有一种野性的美，为了认识我，就特意搞了这么一出突击比赛”

“哈哈哈，原来如此，世家子弟的生活我们无法想象啊”

“是的，无法想象，我在后来的学校生活里，经常给他做一些好吃的，也陪他玩，一直到我毕业”

“那你怎么没留在他身边？”

“留在他身边？哈哈哈，连普通家庭的陈家都不要我，你还指望我嫁入方家豪门啊？”

“也是，后来呢”

“后来毕业后，我就回了南方，到我所在的省城发展，你也知道，我听留在陈州市的同学说，方少后来跟他父亲大吵了一架，从家里搬了出来，断断续续在外面玩了好几年之后，在这陈州市大学城附近开了个酒吧”

“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对，你看这走在路上一个个花枝招展、扭来扭去的人，前进的方向和目的都跟我们一样”

“啊？一样？我们去干嘛？”

“自然是去疯！去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