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叫龙中雀
“我出山之后，是幸运的。”
“我靠着我的剑，纵横南北，意气风发，快意恩仇。”
“我靠着我的剑，十八岁那年，将天下的武学悉数学会，自此再无敌手。”
“你知道吗？繁星城每十年都有招仙大会，我十五岁那年，也去参加过，却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拦了下来。”
“我生气地走了，觉得所谓的仙人，也不过如此。”
“一直到我二十岁那年，我都没有遇见过仙人。我要向父亲他们证明，我没有所谓的灵根，我也能成为仙人。”
“这，也是不幸的。”
“我沉浸在自己的武学世界里，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可以靠着轻功轻易的飞跃高山，也可以踏波而行，可数十米外伤人，可百毒不侵。我的前二十年，是无往不利的，唯一的阻碍就是那次招仙大会，当我自觉神功大成时，我还一直期待着招仙大会再次召开，可我后来去过了数次，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变成了繁华的集市。”
“当我二十岁那年，我终于是碰到了仙人。”
“我在数里外看到一道恢弘的剑光，我感觉我都疯了，自我神功大成后，我找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所谓的仙人，可人人都说有仙人，我却没见过，一次也没有。”
“那一次，我发了疯般运起轻功跑了过去。”
“那边战斗也结束了，我大喊着：‘谁是仙人，出来与我一战！’”
“可没有人理我，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从我身边走过。”
“我当时气笑了，还从未有人敢在我十八岁后折辱我。”
“我拔剑了，我自觉，那是我剑法的巅峰，那剑光是那样的耀眼，剑气是那样的锋利，我自信，没有人能挡下，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我的剑下，被劈成两半，像我以前一样。”
“可我就那样败了，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败的，只是见那其中一人，轻轻挥了挥衣袖，就把我的剑光消弭，剑气融化，剑，打飞。”
“也把我扇在了地下，还用一只脚踩在我的头上，说着：‘蝼蚁一般的东西！’”
“后面还说了什么我记不到了，我当时趴在地上，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用尽了我付出十多年心血的武学，却也动弹不得。”
“他们随后就走了，就像是在路边踩了一只蚂蚁一样。”
“从那天以后，我就疯狂收集仙人的消息，以前我在意的，只是仙人的踪迹。”
“从那天以后，我就知道了，原来还有人能活数百上千年，还有人能摘星拿月。”
“我觉得，我看到了更广袤的世界，我变得无比的兴奋。”
“可现实却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我找不到成仙之路，到后来，我碰到过许多仙人，我哀求他们，可那些男仙人，个个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要我当玩物，我不能接受，幸好我又碰到了一个很好的仙女姐姐，她赐给了我一本基础的练气法决。”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在这个地方，凡人身份，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我得到练气法决之后，我无比地努力，一个月，两个月，一年，我却看不到一丁点的希望。”
“于是我又捡起了我的武学，我比任何时候都刻苦地练武。”
“每一天，我都感觉自己有巨大的提升。过了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又行了。”
“从二十二岁那年开始，我循着得到的消息，每一年都要来到你们所谓的星罗城外等候，期望能再次见到那个折辱我的男仙人，我要再次向他挑战。”
“我也试过一直朝着星罗城的方向走，可没走多久，又会回到原地，想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阵法吧。”
“今年，我二十四岁，我又去那里等了，那一年我是六月看见他的，所以我每年六月都去那里等，可那个仙人还是没有来。”
这么说着，她停顿了一会儿，用手轻捋了粘在脸上的发丝，又继续说道：
“我有一个好朋友，是我十七岁时认识的。”
“她跟我一样，没有灵根，但是刻苦习武，我们也一样钻研那本练气法决，也一样更刻苦地练武。”
“可这次回来，我发现，我的好姐妹，她竟然去当了所谓的仙人的玩物，我杀了她，就在昨晚。”
“杀了她之后，我就出城漫无目的地走着，却突然遇到了一头畜生，我引以为傲的武学，不但曾经倒在仙人的脚下，还在今天，被一头畜生撕得粉碎！”
她说完，又爬起身，拿着剑四处乱砍，披散的头发，血迹未干的俏脸，如疯似魔。
过了一会儿，她砍累了，又回到王云身旁，坐在那光暗交界的地方，脸上一半是阳光，一半是乌云洒下的阴影。
“你知道吗，明明看到了更广袤的天地，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明明那么努力了，明明那么努力了！”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嘶吼出声。
“父亲是对的，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啊。”
“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我又怎能甘心，再回去那个小山村呢。”
“我时常幻想着，有人能把这天地撕开多好，变成一个人人努力都能有收获的地方。”
“而不是把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束之高阁，让我们能看到，能听到，却无法触摸，甚至连接近都不能。”
王云沉默地听完，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头看向天空，目光飘到了极远处。
良久。
他轻轻开口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山上看一眼，下来带你出去。”
女子没有回答，她默默地看着王云往山上走去。
待到王云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她突然站起身，大声喊道：“我叫龙中雀，二十岁那年，自己改的名字，谢谢！”
远方，王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王云没发现的是，曾经他乘坐虚空虫经过虚空通道时跟随他的那一丝紫黑色气息，在他离去后，附在了龙中雀的身上。
没过多久，原地形成了一个一人高紫黑色的茧，似乎在孵化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