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留下
皓月晶莹，水木清华，清扬晚歌，人面桃花，夜如期而至，似乎来得太早了，将还未来及消退的残阳一并掩盖，为什么她还会在这里徘徊，本该在他喝下药及早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这里在也不是她栖息之地，抬头满目的苍穹星迹缭绕，偌大的御花园满苑的芬芳竟无一人敢踏进，可能是她的存在，在熟悉不过的景致，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曾几何时整个大汉朝她要天上的月亮，没人敢摘星星给她，整个未央宫随她玩转没人敢过问，可是现在她连待在这个小园中都觉得不适。
陈阿娇，回到你该呆的地方吧，在留下来满目怆凉是最不堪的回忆，好不容易涅磐重生，在也不要被吞噬了。
林太医谨慎的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放回针嚷里，然后走回床边恭顺的问“陛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朕没事了，退下”刘彻不耐烦的说，扎了半天阿娇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陛下…”太医还想在说什么，却被刘彻突然凌厉的一射，林太医心猛一悸，不敢在说什么。
“那陛下您好好休息，如有哪里不适在唤臣，臣告退”
“娘娘，您要上哪去”其实从阿娇悄悄离开宣室时杨得意就跟着她，所以在见阿娇好像要走，他在也顾不上什么立刻现身。
“你跟着我”阿娇微微皱眉。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怕等会陛下要见娘娘，找不到娘娘”，杨得意急说。
“杨得意，你说我现在还能去哪里”，阿娇笑着，反问着杨得意。
林太医刚出去不久王太后就一个人走进来，
“彻儿，身上还痛吗”王太后坐到床边，关切的问。
“让母后担忧了，儿臣已经没事了”刘彻淡淡的敷衍，心里自是知道母亲接下想说什么。
“那就好，这几天宫里也被你折腾够了，以后做事别那么任性妄为，一国之君是不能受伤生病的”
无情的话至淡薄之人口中说出，自是寒意更渗三分。
“母后多虑了，外面还有谁，朕要静养，母后让她们都回自己宫殿，别来烦朕”
若是在外面天天等候的女人听到帝王如此的疏离冷漠的话，真不知她们会怎样的伤心。
“也好，哀家也不在这里恼你，彻儿你从没让哀家失望过，哀家一直深信”王太后嘴里泛着一丝笑意，却让人看着很刺眼，但很快的那笑意慢慢的消失，目光所到之处是一片冷然。
“帝王多情是最大的软肋，也罢，人一旦哪里不适思想意志难免会薄弱”
话至此母子俩都是心照不宣，阿娇出现在宣室已传遍未央宫，只是碍于皇帝现在还伤着王太后不好发作，但不代表她会容忍，会坐视不管。
软肋，他的软肋，当年他的母亲亲手种上的，空旷的宫殿里，帝王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声，好笑的，讽刺的，还是自己的力不从心，阿娇啊，阿娇，你当真是我刘彻这一生的软肋，
“杨得意，杨得意”他突然大叫。
听到叫声的杨得意几乎是跑进来的，“陛下”他躬立在床边。
“人呢”他轻吐，没任何表情的脸却是极度危险的前兆，
“陈娘娘…说累了，回回宫休息了”杨得意知道他此刻的回答是帝王最不想听到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帝王会怎样的发怒。
“谁让她走的，马上让她回来”
一阵怒吼，杨得意心里已是叫苦不迭，伺候了这对帝后这么久，哪个皇帝要见一个废后得这么费功夫，要他一个奴才三求四请，可那废后就是一副倔脾气，就喜欢跟皇帝作对，杨得意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这要陈娘娘不再来，他该怎么办？
刚转身走几步，前方就有一人影，一抬头立即喜上眉梢，眼前之人不是陈皇后，还能是谁。
“你不是走了吗”刘彻看着阿娇，心里自是高兴，可嘴上却是逞强没好气的问。
阿娇笑笑看着他，说“我怕我走了有人为了面子不肯喝药，不宣太医”
刘彻笑说，“那你留下来，等我完全康复了”
阿娇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留下来，你把当成了什么”
“你是我的阿娇姐啊”
刘彻的脸上是那么柔和，他的声音低低的却分外好听，有些撩人，他的眼神是亲昵的，就如很多年前，他跟在她后面那句脆生生的阿娇姐如面春风的融化进她的心底，令她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可是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怀春少女，她一定会被感动的，但现在这句阿娇姐对她来说无疑是最讽刺的，很多事她可以不去想，可以忘记，可是如果被人硬生生的唤起，除了痛苦就是翻脸，而阿娇无疑是最后的后一种，痛苦对她来说已经过去了，
阿娇的脸上很快多了一层冷漠，就算以前她的眼里是疏离冷淡，但也不会像这一刻这么冷，
刘彻立刻感到阿娇的变化，“阿娇姐”他有些不安有些无措，阿娇的情绪起伏本来就很大，他越到她的伤口了。
“住口，不许在叫我阿娇姐”她怒瞪着他威胁着他，仿佛这一刻在她眼前的不是九五至尊的帝王，而是一个平凡人，而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堂邑侯府小姐。
“好，好，我不叫，直到你肯让我在叫”这一刻他甘愿放弃一个帝王的尊严，只愿能平复她的伤口，可是他又岂知那一天是多么的漫长的，可能是一生？偌大的空间流走的是最安静的寂寥，皇帝寝宫的内外恐怕连一根针掉下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刘彻却连一点睡意都没有，只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个端坐在小桌前好像全神贯注在看着竹简，可是他知道她一向最不喜欢读书了，所以他现在也在怀疑她是不是在看书，如果不是他现在不能轻快的活动，他一定会走过去看看她是不是在看书。
“阿娇你在看书吗”他终于还是问了
“嗯”她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又埋进了她的竹简。
“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杨得意给拿的”
不知道，还能看得如此全神贯注恐怕只有她了。
“阿娇，你过来”
“干什么”
“我口渴了”
“杨得意，倒杯水进来”她对着门口的杨得意喊。
“朕要的是你倒”刘彻提起音量刻意强调。
“你让我倒，我就让杨得意倒”阿娇依然不惊不惧。
“杨得意要是敢进来，朕就让他人头落地”她越是冷清，就让他越动怒。
“他是你的人，他人头落地又关我什么事”她还是轻描淡绘的。
阿娇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刘彻不会拿杨得意怎样，可是她不知道若是杨得意进来，刘彻会有什么反应，为了他的身体，也为了她能早日离开这里，她还是起身去倒了杯水，端过去。
“喝吧”
现在刘彻眼里眉里都是最得意的神色，他和阿娇就是要这样生活着，互不相让的，以前都是阿娇嬴，因为他要让着她，这让他曾经真的很厌恶，可是直到他失去那种生活后，他却又开始怀念。
“干嘛拿着水傻愣，不喝我拿走了”阿娇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喝，我喝，阿娇倒的水，我最喜欢喝了”他笑得很开心，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怎么看都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