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投名状
叶乘风来谢一林府上赴宴之前，就已经做好打算。
他在龙禁卫当过差，这事不是秘密，谢一林必然也知晓。
事实上，从赵吉那里，他知道就是谢一林在背后使的手段，导致他不得不辞去龙禁卫的职务。
但叶乘风此刻别无选择，只能装作一无所知。
况且，他想要获得谢一林的信任，就必须证明自己和龙禁卫已经切割清楚。
否则任谁都会不放心。
叶乘风当然明白，这种情况，最好他能说上几句龙禁卫的坏话。
可叶乘风对龙禁卫上下，观感不错，尤其是李天权和沈三刀，都是直率的汉子。
因此，他干脆送了谢一林一份大礼，当作投名状。
果然，谢一林听到龙禁卫内部有北莽线人这个消息，瞳孔一缩，端着茶杯的手猛然抖动，将茶水洒落一地。
谢一林顾不得自己失态，凝视叶乘风申请严肃道：“龙禁卫内部当真有北莽线人？”
“有！”
叶乘风斩钉截铁，随即面带遗憾道：“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查出那线人是谁，就被革职。”
谢一林用手绢轻轻擦去手上的水渍，目露精光。
自从女帝登基，龙禁卫打压文官集团近十年。
文官集团也一直想要找到机会，打击龙禁卫。
如果叶乘风所言非虚，这将是个绝佳的机会！
“叶公子，此事龙禁卫内部可还有别人知晓？”
“没有！”
叶乘风假装回忆道：“当时我独自审问北莽谍子，其中一人无意间把我当成他们在龙禁卫的线人，破口大骂，我这才知晓。”
“好！”
谢一林因为激动，脸上泛起几分红晕，对叶乘风道：“叶公子，此事再不要对别人说起！”
“大人是想借此事，参龙禁卫一本？”
叶乘风犹豫再三，说道：“只怕陛下一向依仗龙禁卫，如此捕风捉影的事，陛下不会信，反倒给大人惹来麻烦。”
谢一林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道：“叶公子在官场时间不长，或许还没有感受到风向的变化！”
“恳请大人赐教！”
谢一林要把叶乘风告诉他的这个消息，通报给其他盟友，用以在朝堂上向龙禁卫发难。
到时候叶乘风必然会和龙禁卫反目，他也就不用担心漕帮的问题。
见叶乘风态度谦卑，谢一林对由他接替齐大柱的位置，更放心几分。
他眼中带笑，绕有深意道：“若是十年前，不，哪怕是五年前，这种事情，我是万万不敢上奏的！”
“但现在情形不同了，当今陛下已然羽翼丰满，岂能让龙禁卫一直尾大不掉？”
“平王是个懂进退的，除非陛下召见，已经很少过问政事，但下面的龙禁卫确实越发没了规矩。”
谢一林看了一眼叶乘风，似笑非笑道：“你在龙禁卫时间尚短，或许不知道其中的黑暗，这龙禁卫里头，贪污腐败的至少十有二三！”
“所以打击龙禁卫，是陛下的意思？”
谢一林点点头，叹息一声道：“这朝廷里头，哪一派不是顺势而为？”
“先帝要打击文官，就扶持起了上官云海。陛下要打击龙禁卫，就借用文官。”
叶乘风心头一动，想要问谢一林，文官集团对于北伐的态度，但担心此事太过敏感，令他起疑，就此按住。
“走！”
谢一林兴致高昂，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命人备了宴，咱们边吃边聊。”
席间虽然推杯换盏，但叶乘风既然想要掌控漕帮，谢一林就是他的顶头官老爷，他不得不摆出低姿态。
酒宴结束，叶乘风感觉比耍了一天的枪还累上几分。
但好在结局圆满。
谢一林认可叶乘风接替齐大柱掌控漕帮，一切岁贡和以往一样。
为了展示对叶乘风的认可，谢一林甚至表示要派管家陪同叶乘风到漕帮走一遭。
虽然这对尽快掌控漕帮有好处，但叶乘风不想太过招摇，更不想和谢一林牵扯过多，因此婉拒了他的好意。
离开谢一林府上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叶乘风浑身疲乏，心头一动，想起玲珑。
让李青先回小院报信，他自己径直来到采香楼。
自从叶乘风在采香楼打了刘天赐一群人，还能安然无恙，他的名声算是传开了。
老鸨见到他，更加客气，脸上的笑容也真诚许多。
毕竟，这是一个背景够硬的，又舍得花钱的主儿。
“叶公子，可是有几日没来了？！”
“送些解酒的清茶、点心上来。”
叶乘风懒得和她寒暄，推门到玲珑房间，冷声吩咐完，随即关上房门。
玲珑见是叶乘风，脸上立马浮起笑容，随即想到他已经好几日没来见自己，当下脸色一沉，嗔怪道：“仙人不去修仙，怎么舍得来这红尘中了？”
“修仙？！”
叶乘风一愣，随即想到是自己抄来的那首词。
老朱吹牛皮不打草稿，说自己是什么掌管山水的郎官，能够呼风唤雨，披云追月。
叶乘风当时觉得这首词写的颇有气势，和自己辞去龙禁卫职务恰恰相称，就没有多想借来用用。
见玲珑面带幽怨，叶乘风赶忙笑道：“哪有什么神仙，就算有，你没听过只羡鸳鸯不羡仙？”
玲珑见叶乘风面有疲色，料想这几日必然是有事烦心，早就于心不忍。又见他话中有了歉疚的意思，当下不再计较。
“干嘛要喝这么多酒！”
玲珑一边拿起毛巾帮他擦汗，一边轻轻帮他揉搓鬓角。
“上次写的词，谱成了曲？”
“嗯，”
玲珑轻声应着，嗓音婉转道：“等着你来，唱给你听呢！”
说罢，玲珑嘴里轻哼着刚谱成的鹧鸪天。
一曲唱罢，玲珑这才想起词中有些不解的地方。
“叶公子，这词的最后一句，洛阳是什么地方？”
等了半晌，不见叶乘风回答。
玲珑低下头，这才发现，叶乘风已经枕着她大腿睡着，响起轻微的鼾声。
“谁和你才是鸳鸯？”
玲珑看着叶乘风腰间的大红福袋，眼中浮现出几分凄婉，随即又缓缓隐去。
罢了，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谁知道哪一天，我和他的缘分或许就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