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母亲的馈赠

农历五月二十二，母亲去世五周年。清晨起来，我和大哥大嫂一起回老家探望已故的母亲。

一路上，下了一夜的雨依然哗哗地下着，我们到了老家铁路西的车站，天色放亮，撑了雨伞下车。我们各自提着沉甸甸的篮子、袋子，沿着田间的土路，和着凉凉的风和雨，踩着泥泞，一步三滑，蹚过深浅不一的水坑，走向墓地。地里种满了青菜，因为下雨，并不见种菜人的踪影。我们拿出准备好的供品一一摆上，然后上香、放鞭炮、烧纸、磕头，一切完毕，衣衫已被淋湿。裤腿、篮子和盘子都沾上了纸灰和泥水，磕过了头，收拾罢东西，我们返回田地边。

此时雨渐渐住了，又是一个湿润清新的世界。放眼四望，地里的青菜正拔节出苔，黄花带着晶莹的雨滴和晨露含苞玉立，野生的马齿苋肥嫩鲜美、闪着亮光，于是我们拿了空袋子蹲下身子采摘，满目都是碧绿、肥嫩和新鲜，忍不住贪心起来采摘了满满一袋子。

我们的裤腿、小腿和脚被溅上了泥水，塑料凉鞋也沾满了沉甸甸的泥巴。走在一个连一个的大大小小的泥水坑里，我们几乎迈不动步子，差点滑倒，终于体会到“无法自拔”的感觉。尽管这样，满载而归却也有一些满足。这片父母亲长眠的土地，总是散发着母亲一般的温柔气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脚踏上这片土地，接触这片无边的柔软、温厚、敦实，感受到的是如同回到母亲怀抱一样的踏实与满足，就连吹拂过脸颊的斜风细雨也自带着故乡的温柔，空气中弥漫着母爱的芬芳，理所当然地融化了我的心。

因为有了满满的收获，这次雨中回来祭奠母亲也少了一些往日的酸楚，有了一丝慰藉，似乎回到了母亲健在的美好时光。以前每次回去看望父母，我们总是要带回去一些礼品，当我们回城时又常常带走一些家乡的特产，满载着的都是父母亲对儿女浓浓的牵挂和关爱。

是的，我们采摘的不仅仅是青菜，还是母亲的馈赠。从儿时到成年，从物质到精神，满满当当、实实在在，如同父母对儿女的深沉温厚的慈爱，穿越时空，从未消失，一直都在。

在火车开动离开老家的一瞬间，我不禁再次回望父母亲安息的土地，看着离我越来越远的老家，我不禁又想起那首歌《母亲的微笑》：

当我独自在这尘世行走，你的话语在我心头，伴着我千山万水漂流，在我困惑时你的微笑像拈花的那只手。

雨大雨打湿，风大风打湿，你的笑如明月挂在心灵的树梢……你给的思念，无悔的爱，原来一直是凝视我回家的深情眼眸。

想着想着，泪水就模糊了双眼。在我心里，父母的爱，如寒冬里的熊熊炉火，永远温暖我的心房，治愈我的情殇；如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永远指引着我前行的方向，使我不迷惘，给我温暖、勇气和力量。父母已逝，我们唯有告别悲伤，微笑前行，父母的心才会有所安慰，这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