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肉屋
随着墙壁被剥离得越来越多，显露出来的尸骨越来越多，那森森白骨有的折断了躯干，有的没了半边的胳膊和腿，有的头颅被砍了一半，这些尸骨就被歪七扭八地浇铸在房子的墙壁里。
剥开之后，康斯坦丁的眼前仿佛是一幅来自的地狱的尸骨浮雕图。
“怪不得一直觉得有人盯着我”
康斯坦丁天生拥有远超常人的灵感，所以即使没有魔法，他依然会感觉到问题。
既然这个房间里有，那么看来整座房屋的墙壁也必然是伤痕累累。
随着墙壁被剥开，房间里原本干净整洁的味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塞满了整个房间的尸臭，蚊虫纷飞，在尸体上爬来爬去的蟑螂、蜈蚣，还有许多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虫子。
“这看着干净、整洁的房屋没有一丝人味，只有揭开一点的表面的粉饰，才能够一睹里面肮脏的真容”
康斯坦丁看着旁边颇有感慨的黄三奇。
“感觉你好像在说这个房子，又不像在说这个房子......看来这个房子成为了他们的所有事情的遮布，倒卖不出去的人、死掉的人都被砌进了墙里面。”
黄三奇沉吟了一下，他思考着一些事情：
“阿方索是为诺德·阿弗服务的？”
“对啊，上次你不是听到了么”
“诺德·阿弗是市政厅里谁的机要秘书好像，应该是想要参加明年的市长大选，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手底下这个全帝国最公正最人性化的风情街被爆出来这种丑闻，那应该会对他们的竞选造成很不利的影响。”
康斯坦丁也想到了黄三奇所说的，但是他也有自己不理解的地方：
“他们都敢当街杀人，还能号称最人性化，多少有点扯淡”
“这儿又没有手机，有文化点的最多是看个报纸，对于不常来索多玛的人，那还不是纸媒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少他们的形式是公正的，你不看那个莱斯杀起人来很彬彬有礼么......你不要把我们那个世界的价值观拿到这里来，这儿的普通人的命也就在市长大选之前值钱点”
“那你是想借圣安东尼的势力来曝光他们？”
“搞这么累干什么，你只需要把这份情报卖给他们的政敌就行，市政厅每逢市长大选一盘子的势力就都在洗牌，不仅几位候选人明争暗斗，还有教会和贵族的势力插手，总会有买家的，卖给他们之后就不归我们管了，我们只是驱魔而已。”
“可是不论是这边的当上市长，还是那边的当上市长，其实对于民众来说都一样”
“当然”
康斯坦丁沉默不语，黄三奇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的影子，他说道：
“我刚熟悉这个世界的时候也觉得自己牛逼，也想匡扶整个世界的正义，我只能说，我最后没有做到，因为我不想死在这个地方，所以我就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至于你最终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支持你。”
陈数不是纠结的人：
“我也只能做到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两人聊着的时候，房间里那本来若有若无的呻吟渐渐地大了起来，像是一个哀伤的野兽的喘息，又像是痛苦诗人的低吟。
总之，康斯坦丁能听得到，但是辨别不出声音的来源。
眼前，那千疮百孔的墙壁上，那被康斯坦丁的魔法摧毁的伤口，粒粒墙灰蠕动爬行像是肉芽里生长出来的蛆虫，它们没有眼睛，身体不断地向前拱，触碰到埋在墙壁里的尸体就进行撕咬，然后壮大，然后再蠕动，再撕咬成长，直到能够重新填满整个墙壁。
房间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房间。
康斯坦丁看得头皮发麻。
“这个房子是活的！”
做下这个结论的同时，活体房间似乎回过味来了，它从四面八方发出愤怒的低吼，康斯坦丁心悸的瞬间一矮身子，目光看不到的头顶上腥臊的恶臭带着锋锐划过。
是一具连接着墙体的破烂了的尸体，白色蠕虫爬满了这具尸体，操控着它。
一击不成，四周的墙壁里又冲出了一具具破烂的尸体，尸体的尾部连着一只只肥腻的白色蠕虫，一齐冲向康斯坦丁。
“这恶魔真埋汰啊！”
康斯坦丁举起自己的双管猎枪，一炮圣银弹暂时轰出了一个安全区域，但是墙壁上掉下来了越来越多的蠕虫，还有鼻涕一样的粘液，天花板上也不断有蠕虫掉下来，混同着长蛇一般的傀儡尸体，铺天盖地地朝着康斯坦丁涌来。
砰！
康斯坦丁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飞身跃出二楼的围栏，落到一层，但霎时间一楼也爬满了白色蠕虫，那从地板上和四周和天花板上不断涌出来的长蛇尸鬼游动着，带着腥膻的恶臭和湿哒哒地液体，悠悠地朝着康斯坦丁爬行而来。
“越来越埋汰了！”
尤其是天花板上倒悬下来的长蛇尸鬼看着最埋汰。
黄三奇相对镇静一点：“看来他们不仅仅是掩盖了自己埋尸的行为，还借机孕养一头恶魔种，这可就到我们的管理范围了”
恶魔一般不能从地狱降临人间，恶魔种是方法之一，问地狱借种，与地狱相连，成熟的恶魔种不仅能成为地狱与人间的通道，还能够感染魔化一整片城区的人，使生活在这里的人成为恶魔的种。
凡是种下恶魔的人，教会若知，必会诛杀。
康斯坦丁连续闪躲，抽空从腰里翻出一个水晶小瓶子，瓶盖都来不及打开，直接摔碎在地，同时亮起魔法。
“蒸发！”
圣水散出来的一瞬间变成了白色的水蒸气，随着康斯坦丁的指引形成了一只白雾大手，所到之处只能看到那些蠕虫和尸鬼如同熔化一般的燃烧消散。
房间里充斥着昆虫炸开的暴鸣和尖利的嗡鸣，几乎要洞穿人的耳膜。
“找到你了”
康斯坦丁一脚踏出，脚下的地面像被重锤砸了一下，裂痕随着炸响如花般绽放，碎石散去的坑中蛰伏着一个盘缩的两米大的白色肉虫，没有眼睛，只有嗫嚅的口器，正在哀嚎。
这就是这座肉屋的心脏，白色肉虫的身体各处发芽一般长出白色的经络向着周围延伸。
而破除了屏蔽的魔法，康斯坦丁这下已经可以通过灵视清晰地看到延伸出去的部分，像是扎根一样蔓延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并不断从尸体中汲取养分。
康斯坦丁熟练地翻出银制小刀，准备终结这个恶魔种的生命。
恰是此时，正门“砰”地一声炸开，这巨大的动静还是把人引来了，康斯坦丁看着来人——阿方索穿着黑色西装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阿福和莱斯，以及一帮打手。
“我说我们有缘会再见，没想到这么快，阿方索先生”
康斯坦丁笑了笑，旋即收起了银制小刀，在破烂废墟的一楼找到了被掩埋的沙发，拍拍灰，优雅坐下。
他完全不在意这庞大的阵仗。
阿方索就站在他的对面：“毛利小五郎，你到底想干什么？恶魔好像不在市政厅的管辖范围内吧”
康斯坦丁露出一个“这件事显而易见”的表情：“回应你对我的不尊重”
话音未落，他一拳给墙壁打出了一个坑，里面正好有一个白骨脑袋垂了下来，那巨大肉虫又发出了一声哀嚎，肉墙修复得速度慢了很多。
“杀人在市政厅的管辖范围内”
阿方索身后的两个人已经有点站不住了，想要上来拿住康斯坦丁，被阿方索抬手阻止，他直视着康斯坦丁的眼睛：
“我们之间可能存在误会，我其实很尊重你，你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证明”
康斯坦丁没有接阿方索的话，他习惯性的点上了烟，并且扔给了阿方索一根：
“我一开始以为你只是人口倒卖，没想到你居然私下里还养这种东西，阿方索，人口倒卖的事儿在市政厅这边花五十万我都是给你打折了，饲养恶魔这种事要是让教会知道，我不知道你要花多少才能摆得平，甚至你摆不摆得平都难说啊......尤其正是备战大选期间，这会给你的主子造成多大困扰啊。”
最后一句话他是凑在阿方索耳边说的。
阿方索接下康斯坦丁的烟，他倒是镇静得很，完全没有自己的底被别人揭了的愤怒，他笑了笑，此时下属已经搬来了一把椅子，阿方索一边点烟一边坐下：
“也许没必要搞定教会。”
“哦？你想直接搞定我？金斯埃德尔下面的一个镇子下面的一个风情街就已经可以不把市政厅的人放在眼里了吗，厉害啊，让我看看你想怎么做”
阿方索不回话，他似乎在等什么，康斯坦丁也不着急，他现在走肯定是走不了了，对面三个人都锁定了他，门外还有一大圈阿方索的卫兵和裤子都来不及穿好的看热闹的人。
周围房屋里欢乐的声音彻底没了，整条街都几乎没了。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一个人进来，交上来了一封信，阿福接过来直接拿给了阿方索。
阿方索打开之后仅看了一眼，明显面部愉悦了很多，上面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他看完之后又看了康斯坦丁一眼，然后把信工工整整地展开在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茶几上：
“毛利小五郎先生，同一个谎言很难骗到我两次”
那信上写着一句话：【市政厅没有毛利小五郎这个人】
看来阿方索提前找人确认去了，现在康斯坦丁的谎言被揭穿，阿方索也就不准备装了，周围的人见康斯坦丁默不作声，以为他心虚，已经渐渐围了上来，准备拿下这个装腔作势的骗子。
康斯坦丁依然在抽他的烟。
“不要以为你会一点魔法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会魔法的可不止你一个”
阿方索站了起来，他想动手的心情从昨天就已经酝酿着了，那颗埋在地底的恶魔种受到了召唤，身上分泌出成百上千的蠕虫往阿方索的身上爬，一直钻进了他的脊髓。
大战一触即发。
康斯坦丁虚按右手：“别急各位，等一会儿，还有一封信”
身形异变，开始恶魔化的阿方索眼睛半眯：“你还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只听见一声嘹亮的啸叫，高空之上一只雄鹰破空飞来，瞅准了目标直接停在了康斯坦丁的右肩之上，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看着在场的众人，气势威严。
这是邮局培养的法鹰！
专门用于寄送一些重要的加急的文件。
康斯坦丁把绑在法鹰腿上的信件筒取了下来，里面是一封空间压缩过的文件。
取出来，康斯坦丁把它按在了阿方索的那封信件之上，平整的摊开：
【大都会总政厅高级探长毛利小五郎——公证】
上面明晃晃盖着大都会总政厅的深蓝色的戳。
围上来的人霎时间犹豫起来，止步不前。
康斯坦丁又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一并扔在桌子上，然后盯着阿方索：
“要不再让那个人验验我的身份，我在这儿等着，但我的耐心有限”
轮到阿方索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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