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这是我们可以听的？
说话之人是一个老学究。
他位于人群前方，头戴方巾，腰间别着一册书籍，隐约可见蒙学两字。
此人年纪已经小，头发胡子全都花白，身着一身麻衣，虽然看起来简陋，但自有一股昂扬向上的气势，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精神意气。
其他人皆都隐隐跟在这人的身后，明眼之人一下便可看出这人在本地肯定是颇有声望。
而这些争论之人虽然意见不同，但都是走南闯北之人，眼力见肯定不缺，再加上他们是外来之人，所以虽然又被打断讨论且意见与他们两方皆都相左，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生气。
在面面相觑互使眼色之后，一个年纪稍长的商人从人群中走出，颇为客气的抱拳道：“在下万三，聚宝盆商会掌柜，走商至贵宝地，请问老先生如何称呼，还有您刚才所说又做何解。”
“万掌柜客气了，老夫董永，只是一个学堂的教书匠，称不得先生，叫我老夫子便可。”
麻衣老学究拱了拱手，也算是回了一礼，向这群外来之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随后便捋了捋胡子继续开口道：“我刚才所说，你们可能不太认可，但其实也不怪你你们。”
“你们中大都是外地人，经常去的都是些大地方，自然是不太清楚，在我们这地小方上，比起财富田亩、仆从佣人，还是当地的士绅老爷们更加富庶一些。”
“不是说世家大族和军功勋爵们比不过士绅老爷，而是这在地方上大都只是分家，财力有限。”
“而士绅们祖上曾经也都是豪门大族，虽然如今有些自己没落，但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积累多不说，势力更是盘根错节，就拿刚才阿无所说的张老爷来说，他家祖上就曾经是不知多朝以前的大族。”
“其势力祖上比起你们所说的陆家和铁家还要更胜一筹。”
“可势力再大也只是凡人，不像神佛那般可以永恒，随着朝堂时局变迁，他们也逐渐没落，最后成了我们这小地方的小家族。”
“可再怎么没落，他们也是千年家族，其绵延时间足有数朝，其积累很是我等不可想象，就连你们口中陆家与铁家所用之地，一开始也是高价从张老爷家购得。”
“而是只是财产，其田亩更不知有多少，光就我所知，我们这脚底下踩的，眼睛能看到，几乎都是张老爷家的地产田产，我们所耕种的，也是张老爷家的，就连官府所收税款，更是要先分他们一筹，说是士绅更像是土皇帝。”
“而这等之事，已不是一朝一代，而是朝朝代代都是如此。”
“这就是所谓的流水的王朝，铁打的的世家，而这世家可不只你们所知的豪门大族，更有盘踞在地方传承千年的士绅大户。”
麻衣老学究说话很大胆，将这些在其他地方说出来可能会被杀头的话毫不忌讳的说出给来众人听，没有丝毫惧怕，他身后的本地人也大都是一样，好像已经是习以为常。
但这之前这些争吵火热的外人可不同。
他们此刻脸色发白，神色惊恐，额头上更有汗珠一点一滴滴落。
这是什么地方，这地方上都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什么话都敢说，这等哪怕是听都会被杀头的话他们竟然光天化日下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就毫不犹疑的说了出来。
他们的胆子是铁做的还是他们的脖子是铁做的，亦或者他们都是疯子。
他们从刚一开始听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为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争吵。甚至是后悔来到这个地方。
如果他们好好赶路，不要贪图安逸来到这个镇子休整，也就不会参与到这场争论中，也就不会听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们去的地方多，见的也多，听的也多，但今天这事，今天这话，他们却从未听过，就算有类似的，也只敢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才敢浅谈那么一两句，就算如此那也已经是胆大包天。
可这老学究，不老疯子，他都干了些什么，这是什么仇什么怨，他们只不过是来吃个饭，不就是参与讨论吵了一些吗，至于要和他同归于尽吗？
还有这老疯子后面的那些大疯子小疯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们眼睁睁的看着他如此胡言乱语不说，还一脸认同敬佩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不怕死正常，这么多人都不怕死是闹什么。
这是此刻这些外来者共同的心声，他们现在害怕极了。
他们想走，但却不敢走。
走了害怕听到如此大逆不道言论的自己等人会官府说成是聚众谋逆之举连累家人，也害怕这些说出如此疯话的人不知会对自己等人做出什么疯狂之举来。
可害怕了一会他们就有些奇怪了起来。
这老疯子在这说了有一会了，他们听了也有一会了，再加上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当地的官府别说抓人，竟然连派人查看维持秩序都没有，他们就不怕这么多人聚众闹事吗？
不对，也不是官府没人来看，有眼见的商人往本地人群中一瞅，顿时看见了一伙穿着官差服饰的人，其中更是有一人服饰华丽威严，一看就是大官，可这些官差不仅没有抓人，反倒是一脸学原来如此的表情，脸上的神情比起其他人更是狂热。
在眼尖商人的提醒下，这些外来之人也发现了人群中的官差，然后全都露出了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我们这是在做梦吗，如果是，请让我们赶快醒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甚至是开始怀疑起了现实是否是虚假的。
这官差不来抓人也就罢了竟然还一脸自得的参与其中，怎么你们也要造反吗？
可感觉着自己几巴掌下去后逐渐胀痛起来的脸，他们又不得不相信，这里就是现实。
“以上这也都只是老夫的一些拙见，其中之言更是拾人牙慧，有见笑之言还请海涵。”
“如果对我的言论不是很认可的，也欢迎来和老夫辩一辩，老夫可是很将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