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寻矿
丹徒县衙。
秦淮正拿着一份《皇唐九州坤舆图》仔细研究，只是这坤舆图和自己印象中的地理差距甚多，让秦淮一阵头大。
“报，邱氏三兄弟已经流放到...到这里了。”
年轻的牙兵第一次碰到‘流放到县衙’这种事情，结巴了一下，才报了出来。
“传进来吧。”
不消一会儿，邱氏三兄弟依次进入，皆是身穿新衣、精神饱满，一扫之前牢狱中的狼狈不堪，竟是三个颇为高大健硕的壮小伙。
“多谢秦县令救我三兄弟脱离牢狱，还给我们安排了洗漱饭食。”
邱大伟领着两个弟弟单膝跪地，双手拱礼，感激说道。
“这顾主簿确实是个能人。”
秦淮心里感慨了一句，自己前日对他吩咐只是放了三兄弟，这顾主簿便安排了他们洗漱、饭食，甚至还有新衣服，而且告知他们是县令的赏赐，这无疑能让三兄弟欠秦淮的人情更多。
现在三人的态度相比之前，已然少了许多戒备。
秦淮挥了挥手，示意三人站起来，然后说道：
“你们不必如此，只是我感念于你们勇于救人的刚正，不忍看你们如此被害。不过，我虽然有心搭救，但是那富商何光叶在丹徒也是颇具势力，此地盘根错节，你们被我救下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声张出去。”
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秦淮不想跟富商何光叶撕破脸，倒也不意外，而是好奇问了一句：
“我三兄弟虽然愚钝，也知秦县令为救我等付出甚大，不敢奢求更多。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但凭吩咐！”
秦淮对三兄弟的反应很是满意，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给你们想了一个营生，既可以让你们照顾母亲，也可以暂避锋芒，躲一段时间。”
秦淮说完，命人取来三把反弯刃柴刀，递给了三兄弟。
“会使柴刀吗？来，一人一把，跟我走！”
...
大关镇以西十里，森林茂密，层峦叠嶂。
此时已经没了路。
几人看着崎岖的山路，一阵皱眉。
正是秦淮与邱氏三兄弟。
见无路可行，四人便舍了马，徒步往密林里走去。
三兄弟走在前面，负责开路。
秦淮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地站高眺望，给他们指着下一步前进的方向。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翻过了两个山丘，跨过了一条小溪。
“秦县令，已经往里面走了这么久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这林子里毕竟也不安生。”
问话的人是邱大伟，他左手持弯刀，顺势勾住七八个小树枝，一刀砍下，显得毫不费力。
秦淮路上聊天得知，这邱大伟非常擅长弓射，原来在刺史府上做过一阵牙兵，但是右手受伤之后，开弓无力，被赶出了队伍。
秦淮倒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向三兄弟说起了陈家村遭了难的事。
“那镇海军真是治理无能，任由散兵作乱而不缉拿。”邱三正听闻此事，异常生气，用力砍倒了一枝挡路的藤蔓。
另外两兄弟也是面露不忿。
秦淮看着发怒的三兄弟，脸上满是笑意。
他要的就是他们的这份正义感。
在这个乱世，这种正义感可不多见了。
“是啊，所以我才僭越职权，派了刘县丞去把他们都接过来。”
三兄弟听到此话，颇为不解。
这个县令一直是以贪污出名的，虽然有救他们的恩情，但是想必是对他们三人有所图，从未听过这秦县令有什么为民情怀。
秦淮走在后面，看不到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
“可是，光把人接过来可不行，我还得给他们一个营生才行呀。”
四人此时已处密林深处，抵达了一处颇为平坦的山坡，只是这山坡林木不多，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三兄弟在征得秦淮的同意后，便在此地坐下来休息。
“什么营生？是不是跟我们的一样？”邱二光喘着粗气问道。
“差不多吧，来，借刀一用。”
邱二光毫不犹豫把刀递将过来，他倒不担心秦淮想对他们不利，毕竟，这荒山野岭的，秦淮一人对三人，毫无胜算。
只见秦淮接过刀，蹲在地上，用力翻挖了起来。
片刻，厚厚的腐殖层被翻了出来，露出了红褐色的土壤。
秦淮抓起一把红土，土壤中夹杂着微小的红色颗粒，这些颗粒在阳光下微微闪烁。
秦淮见之大喜。
找到了！
虽然过了一千多年，但是此处的地貌并无大的变化，这让他心中大定。
他连忙招呼着三兄弟与他一同用力，翻起了大片的腐殖层。
一块红褐色的铁矿石半露了出来，这块矿石表面粗糙，还能看到氧化后形成的斑驳纹理。
秦淮一把抓起地上裸露出来的矿石，撇去表面的浮土，露出了红褐色的矿物纹路。
“这含铁量相当不错。”
秦淮心里惊叹了一句。
“秦县令，这是铁矿石？”邱大伟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你认得此物？”
“我当牙兵的时候，有一阵子被安排在大关炼铁场值班，所以见过这种东西。”
“秦县令，您说的营生，莫不是跟这铁矿石有关？”
“不错，我希望你们三兄弟，帮我重启大关炼铁场。”
“炼铁场？重启？”
三兄弟异口同声，满脸震惊之色。
“怎么？怕了？”
秦淮知道，这个时期，盐铁官营已经深入人心，虽然按照唐律，允许民间私营炼铁，但是律法和实际情况已然不符，因为藩镇割据下，提升战力成为各个割据实力首要事务，导致铁器管制日甚一日，私营炼铁名存实亡。
即使是当官的，铁器营运也被大的官商势力占据，任何人不敢染指，轻则身亡重则族消的惩罚措施可不是说着玩的。
秦淮虽是一县主官，想经营一个炼铁场也绝非易事。
“你们放心，大关炼铁场因为前几年无矿可炼，又要处理场里百余名牙人的善后问题，当时刺史为了剜去这块‘烂肉’，已经发过明文，这大关炼铁场就是归我节制了。”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落一个‘私营铁器’的罪名。”
听闻此处，三兄弟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邱二光弯腰挥动着柴刀，翻开了大片腐殖层，露出十多块铁矿石。
“秦县令，这里有如此多的矿石，是一处铁矿？您想用这片铁矿重启大关炼铁场？”
“正是，而且不光是你们三人，还有无家可归的陈家村所有村民。他们的营生，都要靠这里。”
“你们可敢与我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