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养气法
“相公，那位高僧很是神秘，每每赠予他人的物品，都不喜被旁人知晓，所以这玉牌千万要收好，平日里也莫要让他人瞧见。”
那位高僧是不是穿着绯红色的官袍，名叫魏宣？
刚从听轩楼回来的江佑腹诽一句，面上还是颔首答应：
“知道了，娘子。”
唐雨楼莞尔一笑，抬手帮江佑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又坐回到他身畔。
“相公身子骨弱，前些时日又染了妖毒，虽然吴掌柜看过后觉得无碍，可相公平日里也要照顾好自己。如若是饿了、渴了、便教钰儿准备酒菜；若是觉得闷了，也可以让钰儿陪你出去转转……”
“我只是看钰儿迟迟未归，所以才想着出去逛逛，劳烦娘子操心了。”
“不怪相公的，都是钰儿不好，回去我便罚她。”
唐雨楼扭头瞪了一眼钰儿道。
小丫头眨着硕大的眼睛，满肚子的委屈。
不是小姐你吩咐钰儿出去办事的么？
难怪你们是夫妻呢，就知道欺负钰儿……
钰儿郁闷了。
“还是算了，钰儿应当也是出去采买用品，所以才回来的晚些。”
江佑替小丫鬟解释一句，然后试探性的说道：
“傍晚时我看到有不少人往花子坊那边聚集，听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钰儿也是在那边耽搁了些时辰。”
看似是在替钰儿开脱，实则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唐雨楼身上。
“既是那般，钰儿也该派人来知会相公一声才是。”
唐雨楼不着痕迹的把话题略过，神色尤为自然：
“时辰不早了，相公早些休息吧，我也该回唐府了。”
她款款起身，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绣着月季花的钱袋，递到江佑手里。
“这里有些银两，若是再遇到今日这种情况，相公可以让吴掌柜帮忙买些吃食，不必亲自外出。”
说着，她又来到桌前，打开那个被江佑一直忽略的朱红木箱。
里面赫然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果子——正是赤浆果。
“这些果子有强身健体的功效，我见相公似是喜爱，便又买了些回来。”
实在抱歉，之前那些不是我吃的……
望着事无巨细叮嘱关照自己，满眼尽是怜爱的娘子，江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傻愣愣的呆愣半天，只憋出一句：
“谢谢娘子。”
“噗嗤。”
唐雨楼抬袖掩唇，娇羞的笑道：
“谢什么，这都是我身为娘子该为相公做的才是。”
说罢，她又贴心的安排了钰儿一些日常事宜，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临走时，在她背过身去，放下捂着唇角的袖口的那一刹，江佑瞧见她嘴边隐隐泛着紫黑色。
……
娘子走了，留下了不少银子和赤浆果。
钰儿也走了，但她就住在药仙阁前院，与江佑只隔着一座池塘，算不得远。
仙贝儿也不在，江佑回来时就把她送到阁楼的吴掌柜那里了。
如今，这座小屋里就只剩下江佑一人。
而身心俱疲的他，在吃过一颗赤浆果后，也沉沉的睡去了。
子时已过，一切都是那么和谐，唯独桌上摆着的两颗果核。
……
元安五年，四月十二。
蓬江镇西门街由石板铺成的路面在晨时的光束照射下显得古朴又宁静，街边的河水波光粼粼，为这座年代久远的县镇更添一抹神秘。
江佑站在药仙阁院子里的池水旁，抻着懒腰，面带笑意。
身披黄褐色外衣的仙贝儿蹲在一旁，手里捧着三颗赤色浆果，脸上的笑容比江佑还要浓厚。
“嘻嘻，贵客哥哥最好啦！”
从江佑醒来见到她开始，这丫头已经不知道夸赞多少句了。
贝儿捧着赤浆果，“吧唧”一口咬下，汁水肆意。
“吃慢些，别噎着。”
“嗯嗯……知道啦，贵客咯咯……”
小丫头含糊不清的答应着，速度却根本没有减慢。
很快，三颗果子全部下肚，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这才抬起小脑袋，好奇的望着江佑，问道：
“贵客哥哥，你在做什么呀？”
站在池边，江佑念念有词的舒展着四肢，时而蹦蹦跳跳，时而拉伸双臂。
“哥哥在练功呢。”
“哇，贵客哥哥好厉害呀。”
仙贝儿两眼放光：
“这是什么功夫呀？”
“这招叫体侧运动……”
“这招叫体转运动……”
江佑动作不停，一套“功夫”结束，认真的嘱咐贝儿道：
“记住咯，哥哥这套功夫叫七彩阳光。”
“哇！听起来好厉害呀！可以教给贝儿吗？”
“当然没问题！”
江佑满口答应，然后很享受的教了钰儿一会儿功夫。
约半刻钟后。
“姑爷，饭菜准备好啦！”
一身翠绿的钰儿站在池塘对面喊道。
“嗯。”
“贝儿也一起来吃吧。”
“好呀好呀！”
回到屋子，钰儿把饭菜从前院端过来，同时也给仙贝儿准备了一副碗筷。
这些日子，江佑也算是终于正经吃上一顿早餐。
……
“姑爷，我先回前院收拾些杂物，如果姑爷想出去逛逛可以随时呼喊钰儿。”
饱餐过后，钰儿先是打扫干净屋子，然后知会一声后离开了。
屋里又只剩下江佑跟仙贝儿两个人，回到了昨天下午的状态。
不过这次贝儿可没那么好运。
有了昨天的经验，吴掌柜自然清楚自己的倒霉徒弟在这儿，于是早餐后不过片刻，身穿白色道袍，一副“儒师”打扮的吴启仙就杀了过来。
“贝儿，你也玩耍够了，该回去练功了！”
吴掌柜指着门外，丝毫不给徒弟留面子。
“可以晚一会么，师父……贵客哥哥也有在教贝儿功夫的。”
仙贝儿像个鹌鹑似得缩着脑袋，但还是挣扎着看向江佑，企图他的“贵客哥哥”可以帮忙。
“乱讲！他会个什么功夫！赶紧去前院，不然为师罚你再熬一桶草药！”
吴启仙举手要打，吓得仙贝儿弓着身子立马一溜烟跑了出去。
见训徒有效，吴掌柜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冲着江佑抱拳装出一副文雅人状，说道：
“小徒顽劣，打扰到贵客了。”
“无妨，无妨。”
江佑昨天就习惯这位掌柜的嘴脸了，所以丝毫也不感惊讶。
相比于这对搞笑师徒，他反而对另一件事更有兴趣。
“吴掌柜，请问你让贝儿去练功，指的难道是……养气？”
话音未落，吴启仙都未来得及作答，只听门外响起娇嫩一声：
“是呀是呀，就是养气功夫，贝儿可厉害了，师父说我已经有四层了呢……”
“孽徒！讨打！”
“略略略，贝儿去练功啦！”
吴启仙气的吹胡子瞪眼，抬腿就要冲出去。若不是江佑及时拉住，恐怕仙贝儿今天又要受罚了。
“吴掌柜，消消气消消气，孩子嘛。”
“唉，劣徒，劣徒啊！”
吴启仙连连摇头叹息。
“吴掌柜消消气，来，吃颗果子。”
江佑递过去一颗赤浆果。
吴启仙顺手接过，塞进怀里，立马变脸：
“罢了，随她去吧……对了，贵客您刚刚问老衲……老朽什么问题来着？”
嗯？
这么好使？
这师徒俩不会合伙骗我果子呢吧？
算了，毕竟有求于人，其他东西都是身外之外。
“吴掌柜，在下想询问有关养气之法一事，不知可否方便……”
江佑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只是这事啊，告诉贵客也无妨，反正天下尽知！”
或许是赤浆果的作用，吴启仙没有丁点犹豫，大手一挥，便细细解释道：
“养气法，又称蕴气法，是自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种凡人术法，据说蕴养至登峰造极处，可勘破天际，化凡为仙，得道飞升。”
“不过这养气法比不得妖物修行，需极为刻苦，方能入道。像是劣徒刚刚说的她那四层养气法门，只不过是还未入门，我这做师父的随口忽悠她罢了。”
“与其说她养气四层，倒不如讲她在养气入门上只前进了四层。”
原来是这样。
江佑点点头，又问道：
“既然养气术是上古流传，这蕴气一词又从何而来？”
吴启仙捋着胡子，鼻子里喘口粗气，带这些愤愤之情道：
“养气与蕴气本为一种，只是碍于前朝养气士盛行，当即女帝为了消弭前朝旧皇的影响，所以才下令更改称呼而已。只是奈何养气一词流传甚广，所以现今除却京都那边，其他地域都还是这般叫法。”
又是女帝的命令啊……
“这么说来养气法极为普遍，人人皆可修行了？”
江佑精准抓住重点。
但立马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话虽如此，可贫僧……咳，老朽方才也说了，养气只是入门，若是没有仙物与道统相辅，单单养气也只不过是强身健体，壮健筋骨罢了。而就算是有了仙物道统，假若十八岁以前未入养气，亦是难以修成法门。”
我恨这个年龄分级制度……
江佑略有不甘，不依不饶道：
“既是难以修成，是否代表其实还有一定机会？还有，这仙物与道统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