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素水一一耶律大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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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女相见

话说中京萧房府,转眼就是诸女进宫赏花的日子。尽管大家都明白,赏花只是一个虚名,真正的目地,还是为太孙选新妃。

萧房家,诸妻妾都在为自己爱女打扮,而几个女儿也心中惴惴,唯有萧瑟瑟无事人一般,只管看书。

只是她妹妹萧琳琅来找她,道:“姐,我怕得很呢,你说明天主上会不会看中我?”

萧瑟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呢。这后族女子这么多,谁又能说得定呢。纵是选不上,也不是件坏事。”

萧琳琅顿足道:“你胡说什么,爹爹说了,只要我们去选,必能中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爹爹都说你是我们家最有才华的女儿,若能中选,肯定是你最有优势。”

萧瑟瑟看着她,道:“琳琅,你真能忍受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吗?

萧琳琅有些不安地扭头,半日才道:“嫁人嘛,无非就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给你将来的孩子找个好窝而已,你还能指望什么样?情情爱爱的,那是南人的书上瞎编的。好姐姐,你可别信这种,先皇后就是信了这些鬼东西,最后才死得这么惨……”说到这里,她不由地将嘴一掩,左右看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萧瑟瑟笑了:“你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这事又不是没人知道。”转而又问她:“你回答我啊,你真的能够忍受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她知道这个妹妹一向好胜,只是父亲有许多妻妾,生下许多女儿来,用尽这样的心思来教女儿们读书习字,自然是冲着嫁入贵家去的。如今全家又为皇宫中选妃的事而忙碌,自己这份不在乎,是与大家不一样呢,还是姐妹们也未必都是听由家中安排的人。

萧琳琅其实一向诗文不太好,她更喜欢骑马射箭,与姐妹们相比,十分想偷懒。

听了姐姐这话,她想了想,忽然笑了:“那要看谁了,多大身子吃多少肉。要是我的丈夫是皇帝,他要能让我儿子当皇帝,和多少女人共事一夫我也不在乎。要是他没个皇位给我儿子继承,他敢有别的女人,我就活撕了他。”

萧瑟瑟一怔,她并没想到妹妹会这样回答,忽然笑了,是啊,或者她们没自己这样理想化,可也并不真是被父亲的思想所训化了的。

因着萧瑟瑟不言不语地,大家也不以为意,到了正日子出门前两天,萧瑟瑟忽然间走在台阶上扭伤了脚,萧房急叫大夫来看,却是脚背肿得跟馒头一样。

萧房恼怒无比,将服侍萧瑟瑟的侍女责罚一顿,萧瑟瑟只说是自己不好,走路不小心。此系意外,萧房亦是无法,只得叫其他几个女儿好生打扮了,后日盛装入宫。

萧瑟瑟坐在房中,看着侍女们或安慰的,或抱怨的,只是悠然看书,并不以为意。

不想次日黄昏,却有侍女来报说,门外有人求见,并说是素日里与她一起在西河边谈春江花月夜的人,不由惊呆了。

她母亲正在她房间里,听了这话不放心,就道:“是什么人,别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吧。”

因她伤了腿,明日不能与其他姐妹们一起进宫备选。她母亲耿耿于怀,素日争荣夸耀的心受了打压,不由将这股怨气尽数发到她面前来。

萧瑟瑟一惊,待要说话。就听那侍女忙笑道,不是什么小子,是个大姑娘。

萧瑟瑟也是一怔,但转眼她就明白了,必是耶律大石看到她这么多天不见,派人来寻她了。强抑着激动,她忙笑道:“正是,我原与她约好前日相见的,因我伤了腿,又不好捎消息出去,倒教她来看我。快请她进来。”

她母亲犹自不悦,喋喋不休地问:“是什么样的姑娘,是哪家出身?瑟瑟,你如今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不要与那些不好的人家来往。”

萧瑟瑟又如何知道来人是谁,哪里答得出来,这边脑子忙转着念头,这边含糊应着:“朋友相交,贵在知心,她能与我讨论诗文,哪里又是寻常人家的。你放心好了,这点识人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她母亲不放心,问她:“可是国人吧,不会是什么外城来的?”

国人就是指契丹人,多住在内城,外城则是以汉人为主的其他各族混居。

萧瑟瑟不能回答,故作不耐烦起来:“哪里问这么多话,人家好意来看我,不好叫人久等。”这边就叫侍女去迎来人。

过了片刻,就有一个侍女带着个浓眉大眼,皮肤略黑的少女进来,萧瑟瑟看着她,觉得自己没见过她,但却不知为何,隐隐透着股熟悉之感。

却见这少女冲着她一笑,道:“瑟瑟妹子,多日不久,却原来你伤了腿。也不叫人告诉我,倒叫我挂念。”

瑟瑟母亲就含笑迎上来,看似热情,却透着打探:“姑娘好,难为你来看望我们瑟瑟。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是出自哪家的。”这边却松了一半的心,这姑娘一看就长得是国人。

那少女忙施了一礼:“伯母好,我叫萧塔不烟,是国舅别部的。”后族有三支,国舅别部就是其中一支。

瑟瑟母亲一听她也出身后族,立刻热络起来道:“哎呀,我一看你就知道必是出身咱们后族啊,想来你母亲也必是名门。”

萧塔不烟在市井中看过百样人,哪里不知道她心思,就顺着她道:“不敢当,我母亲出身五院部,只是我父亲早亡,因此与族中往来较少。”

瑟瑟母亲顿时气虚,她只是萧房之妾,哪里敢与母亲出身五部院的人家再说下去,深恐下一句人家要问她的出身,忙向萧瑟瑟使了个眼色,笑道:“瑟瑟啊,你朋友来看你呢,当真难得,这样血统高贵的姑娘待你这般好,你可要好好招待。”说完,忙躲出去了。

萧瑟瑟松了口气,忙让侍女们出去了,这才向萧塔不烟道:“多谢你了。没想到是你来看我。”

她这时候也想起来了,耶律大石曾与她说过萧塔不烟的事,她亦是见过男装的萧塔不烟。心下感动,只是不知道,耶律大石是如何能够让萧塔不烟为他换了女装来送信。

大家争把女儿挤进赏花宴中,赌的是在太孙在登基之前最后一次选妃的机会。否则的话,一旦新帝登基,三年内不会纳新妃,则在新朝的势力格局分配当中,会不会有你的位置,就变得很重要了。

耶律大石却知道,耶律延禧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选妃上。皇位就在眼前,这比什么美女都更有吸引力。他会忍耐,不会在这时候表现出自己真正的天性来。

然而纵使知道耶律延禧的心事,但在恋爱中人的眼中,心上人自然是无处不完美,能让世间男人都会爱上的。

因着数日到约定地点都不曾见着萧瑟瑟。他也曾试着派人去打听,萧房家毕竟还是高官,内宅之事,耶律松山他们也打探不了。

见他发愁,耶律松山胆大包天,居然怂恿他道:“这后宅之内,男人进不去,女人却是能进去的。”说着,指了指隔壁。

耶律大石恍悟:“你是说——”

耶律松山贼眉鼠眼地一笑,不敢说了。

耶律大石想了想,刚开始也是不敢说。只是想着萧瑟瑟之事,又打听不到,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仗着从小到大做兄弟的情谊,还是壮着胆子,去敲了萧塔不烟的门。

萧塔不烟这日正在家里休息,见耶律大石带着桂芝斋的点心上门,问他:“你有什么事情,拿这样贵重的点心来找我?”

耶律大石细看她,她在家倒不似在外面那样痞气十足,如今只穿了一身青布袍子,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一本《论语》,倒也有了几分娴静模样。

看了她这样子,耶律大石原本不敢说的话,也莫名得了支持,他支唔两声,就把自己同萧瑟瑟之间的交往细说了。

他与萧瑟瑟交往本也没有瞒着这些兄弟们,只是没有细说罢了。又说到萧瑟瑟十几日不曾有消息,他十分焦心,只是没有办法寻人进去打探消息,若是有人能够找到萧瑟瑟,亲自与他带话更好。

他说这话,倒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着想。想起萧塔不烟之母临死前的嘱托,想起萧塔不烟正值青春年华,她这样不男不女厮混在市井,将来无夫无子,老来如何度过。

只是这样的话,没人敢在萧塔不烟面前说,但不表示没有人想办法去改变她。

因此耶律松山会在耶律大石忧心于萧瑟瑟之事时这样提醒他,也因此耶律大石明知道自己可能会挨打,还是借着萧瑟瑟之事,希望能够促使萧塔不烟有一些改变。

萧塔不烟看着耶律大石,忽然笑了:“怎么你觉得我是不会揍你了吗?还是觉得,你武功比我高,不怕我揍你?”

耶律大石看着他,诚实地回答:“我说这样的话,并不是因为我武功比你高就敢挑衅你。而是我有求于你,若是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我。若是你嫌我说话不对,也可以揍我。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眛,所以也只敢提这一次,实是我太忧心瑟瑟的安危了。好兄弟,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萧塔不烟转着手腕,冷笑问:“当真做什么都行?”

耶律大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答:“是。”

萧塔不烟笑了一下:“没想到,你居然还能是个情圣?”说完,一拳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