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不必解释
赵春原本以为张秃子兄弟和宋长宽已回到家，但走着走着，却发现他们被人堵在半路，是一群村里刚下地的人们，看到他拉着野猪，纷纷跑过来围观。
赵春没到跟前，远远就听到众人羡慕嫉妒又好奇的问话，宋长宽被人围着，疲于应付，脸憋的发红。
好不容易在人群背后看到赵春过来，急忙朝他喊道：“春哥，来来，你给大家说。”
人群纷纷转头看向赵春。
他本来还想在人背后站站就走呢，这下再次被推到人前。
他只好过去扶着架子车另外一边，笑道：“啥事啊，都围着作甚？”
他发现围观的有十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也有几个和父母关系不错，属于日常可以彼此照应的邻居。
剩下的大多没什么深交情，还有几人则是属于高凤兰近脉，自然是不喜欢看到他。
“春娃子，我听他们说，这野猪是你打的？”
问话的个大娘，赵春已记不起这是谁他娘了，反正关系一般，也属于王家的远亲。
他笑着点头，“是啊。”
“这么大几头猪，你能吃得完吗？”
“对啊，这哪能吃的完？！”
“就是这个意思，刚才我不就在说嘛。”
大娘问了，赵春还没有回答，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起来。
赵春笑道：“我们吃肯定吃不完，所以准备杀了卖钱来着，大家若是想吃猪肉，或者内脏，灌肠什么的，等下就来秃子哥家，我比市场价便宜些给你们。”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张口闭口就是钱，都是邻家，这么说多没意思，快不要这么说。”
“就是啊，你看你爹大年，多实诚的人啊，你可不能给你爹丢了份儿。”
“哎哎，你们这些人，咋说话的，人家娃娃搞到野猪，想卖点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春娃子都说了，要的话就比市场价还便宜卖，那等下去买就是，说这话干啥啊？”
有关系不好的人说便宜话，也就有关系好点的维护，重生最方便之处，就是知道谁对自己好，谁不好。
赵春心里很清楚，表面上自然就不会显得太明显，他还是笑着说：“那就这样，我们先去处理，要的话你们后面来就是。”
说完，便让张屠户继续拉车。
众人看他态度很坚决，不像宋长宽那样好对付，只好让开路，车子继续向前。
有几个人继续跟在后面看热闹，也有几人悻悻离去。
没有阻拦，很快回到张秃子家。
说是家，其实张秃子这边也很糟糕。
他们没有院子，也是三间破房子，房顶上铺着芦苇和玉米杆，应该是买不起瓦。
最右边的一个房子没有墙，只有顶子，中间支着个很大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口锅，看直径大概接近两米。
那就是杀猪锅。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坐在灶台前正在拉风箱，锅里水汽弥漫。
车子拉到跟前，其他围观的人识相地站在远处观看。
“爹，水烧开没？”
张秃子喊了声。
烧火的老头闻言转过来，赵春只看眼，下意识心里就“丢”地一下，十分难受。
这老头，脸大概是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只有一只眼睛还是完整的，其他地方怎么说呢，说恐怖已算是客气。
他发现宋长宽看到并不惊讶，大概是之前就见过吧。
但村里有些孩子，本是跟着大人围观杀猪，看到老头模样，也是吓得哇哇大叫。
“鬼啊，有老孩！”
童言无忌。
鬼和老孩都是父母用来吓唬他们，最恐怖的东西，一时被惊，直接喊了出来。
鬼自不必解释。
老孩是这边独有的一种怪物，据说是行走在山里的，形状很像猴子，但特别狰狞，专门吃那些不睡觉的小孩为生。
所以母亲哄孩子睡觉，都会说，赶紧睡，赶紧睡，要不老孩就来把你叼走了。
后来赵春看一些民间故事的书，觉得这个老师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山魈”，不知准确不准确。
反正是种给孩子们童年留下很多阴影的传说怪物。
这些大人们，大多应该都知道老头的样子，怪不得远远没有靠近，但大人就是大人，没有刻意去表现出不适。
可他们忘记了自家孩子，这一下子争先恐后乱喊着躲避，顿时让他们非常尴尬，纷纷制止。
而被当作怪物的老人，却似乎要挤出个笑容，但其实还不如不挤呢，反而更让人感到害怕。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这样的目光和声音，张秃子并没有发火，只是对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赵春苦笑。
“我爹以前被狼群围过。”
赵春点点头，只有他知道，看似简单一句话，背后是遭遇过何种惊心动魄。
狼群是山林里最危险的存在。
不管是金钱豹，还是棕熊，只要碰到狼群，都只能让步。
若只是三只的小狼群还好，一旦到了五只，就相当危险，七只以上的狼群，基本就是无敌的。
除非山林里出现老虎。
人类碰到狼，要看发挥，若是壮实的成年人，有棍子在手，一人可以对付两个，超过三只肯定歇菜。
但如果是老弱病残，基本一只都搞不过，可以看看他们碰到疯狗的表现，基本都只能等着被咬。
更不说狼，再疯的狗子，遇见同等体型的狼，都是输多赢少。
几人将野猪放下车，吊起来开始放血。
这就是在家里屠宰野猪的好处，若是在野外，猪血会全部浪费掉。
一百斤猪，平均有5斤左右，这些猪全部杀完，大概能得到20多斤猪血。
猪血可是个好东西。
这边人喜欢吃的血肠，就是来自于猪血灌肠，若是自己不吃，拿到集市上卖，一斤能顶两斤肉钱。
张屠夫虽然性格憨厚，但杀猪过程相当麻利，他弟弟则是在旁边打下手，虽然腿不方便，但手上动作还算过得去。
赵春开始还想着搭把手，但转来转去，发现完全用不到他，便只好与宋长宽在旁边看，只是需要出力时，一起帮忙。
首先屠宰的那头白毛野猪。
它被倒掉起来，捅开脖子，血便“汩汩”流下接着的盆子里，足足流了多半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