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情债要还

司马懿负手而立，眼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对于禁奢令的内容，他早已烂熟于心，每一条细则都如同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此刻，他心中满是得意，不禁感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盛此前做生意顺风顺水，背后自然少不了陈留高氏的帮扶。

可如今，却成了他栽跟头的源头。

高柔制定的禁奢令，清清楚楚地写明：官吏仕子，每日食肉不得超过八两，饮酒不得超过八两，留宿娼妓消费不得超过十两。

司马懿的目光落在绿柳居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绿柳居虽饭菜价格昂贵，可店内既无酒肉，也无女色，只有素菜和茶水。

看似合规，实则是巧妙地踩在了禁奢令的边缘作案。

司马懿暗自思忖：这一招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只需鼓动那些五石散的爱好者，让他们一股脑地都前往绿柳居消费。

将这里炒作成全许都门阀公子集会的热门场所。

到那时，再让曹丕公子前往曹操处参上一本。

就参高柔纵容其子高盛游走在律法边缘，公然试探丞相的权威。

丞相向来对律法执行严格，知晓此事后定会大发雷霆。

这仅仅只是第一步，他还有后手。

司马懿眼中闪过一丝鹰的狠厉，只要引导去绿柳居消费的大多是曹植的门客。

到时候，一并参奏曹植纵容旗下仕子奢靡生活。

曹操一旦发怒，必定会对这些曹植派系的仕子进行重罚。

如此一来，曹植的势力便能得到有效削弱，当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想到这里，司马懿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情。

只等时机成熟，便可收网。

......

几日后的上午，

曹操刚开完早朝，此刻正坐在书房内，专注地审阅着政务。

这时，许褚大步走进书房，通报道：“丞相，曹丕公子求见。”

曹操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道：

“刚上完早朝，有事不报，现在过来，想必是家事，传。”

一听是家事，许褚识趣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只留下曹操一人在书房内。

曹丕走进书房，立刻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态度恭敬而谦卑：

“父亲，曹丕想告诉你，最近许都有人在忤逆父亲。”

曹操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如炬地看向曹丕，沉声道：“详细道来。”

曹丕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您颁布禁奢令，严禁官吏门阀仕子奢侈。

然而，儿臣近日得知，曹植与其门下子弟，整日在一间名为绿柳居的饭馆里厮混。

这家饭馆收费极高，极其奢侈，店内装修豪华程度，简直不亚于皇宫。

可奇怪的是，里面供应的只有素菜，并无酒肉。

如此一来，竟完全避开了禁奢令的各项条款。”

曹操原本平静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头上的青筋也微微凸起。

曹丕见状，再次拱手，加重了语气说道：

“这还不是最让人愤慨的。

可恨的是，这绿柳居的掌柜，竟然是高柔的独子高盛。

儿臣认为，高柔一手制定禁奢令，却又利用其中的漏洞。

让自己的儿子从中获利，这分明就是徇私舞弊，全然不把父亲您的威严放在眼里！”

说罢，曹丕低头，静静地等待着曹操的反应，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曹操听到“高盛”这个名字后，原本头上绷起的几根血管竟缓缓缩了回去。

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呢喃：“高盛？”

随即下意识地拿起毛笔，在面前的纸上缓缓写下“高盛”二字。

而后平静地对曹丕说道：“你下去吧。”

曹丕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得意，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神情，向曹操行了一礼后，稳步退出书房。

待曹丕离开，许褚才再次踏入书房。

就在这时，曹操书房的内室传来一阵少女欢快的笑声。

许褚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这么嫩的声音，难道丞相换口味了？”

正疑惑间，一名妙龄少女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从内室蹦了出来，径直搂住了曹操的脖子。

许褚看清来人后，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是曹操的小女儿曹金乡。

曹操一生育有诸多女儿。

大女儿早早便与夏侯氏联姻。

二女儿、三女儿和四女儿则都嫁给了汉献帝，曹操也因此成了汉献帝的老丈人。

五女儿与荀彧长子结为秦晋之好。

实际上，曹操的五个亲生女儿都被当作政治工具嫁了出去。

父亲对女儿的情感本就特殊，如今身边只剩下曹金乡这一个小女。

曹操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

曹金乡看到父亲在纸上写下的“高盛”二字，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俏皮地问道：

“这个高盛是谁呀？”

曹操看着女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眼神中满是父爱，刚才那股因曹丕告状而产生的戾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轻声说道：

“一位小友，一面之缘罢了，想起来，父亲还欠了他一顿饭呢。”

许褚在一旁也忍不住插嘴道：“还有俺呢。”

曹操微微颔首，陷入了沉思：

高柔的大哥、前并州刺史高干，曾经起兵反叛孤，兵败身死。

孤为了扶持陈留高氏，对高柔既往不咎，处处给予照顾。

高柔对孤也是唯唯诺诺，恭敬有加。

他若陪着儿子搞这些小动作，那可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实在得不偿失。

所以，这个纯素餐馆肯定是高盛自己想出的鬼点子。

这孩子机灵聪慧，倒有几分贤臣的风范，能巧妙地游走于律法之外，这也是他的本事。

许都有个仕子集中的地方，也并非坏事，正好方便孤暗中安插眼线。

细细想来，孤还欠他一个人情。

孤便成人之美，不去计较绿柳居之事，也算是还了那晚在青楼的一饭之恩。

想到这里，曹操的脑海中浮现出悦心阁花掌柜的模样，不禁微微舔了舔嘴唇，口水也略微上涨。

......

就在曹操父女尽享天伦之乐的时候，许都孔府内，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孔融，这位孔圣人的二十代孙，当世大儒，此刻正满脸焦急，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的爱女孔奇玉安静地坐在一旁，五岁的小儿子孔怀玉还懵懵懂懂，不明白父亲为何这般压抑。

孔融停下脚步，愤怒地说道：“这曹操，我多次登门丞相府，他都避而不见，简直岂有此理！

据说陈留高氏那纨绔子，近些日来大肆收购丝绸布料，在南大街已经买空了八家店，难道是在准备聘礼？”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女儿嫁给他，老夫的心，甚痛啊！”

孔奇玉脸上没有什么焦虑的情绪，喃喃道：

“父亲切莫不可惹怒曹操。

要不，女儿去找那败家子。

聊上一聊，争取一个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