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故事的精彩，远胜于真假
“好在有人帮我证明，那并不是幻觉——还记得前文提到的那对东方夫妻吗？神铸的天赋让他们表现得无比骁勇，在六月一日，他们杀了一天一夜，莱塔尼亚皆恐惧于他们的残暴，称呼他们为‘孤儿批发商’和‘寡妇流水线’，据说他们在外城，杀死了八万九千多名士兵，让无数家庭失去了丈夫、父亲和儿子。”
顾德腼腆笑了笑，吐槽道：“原来我这性格是祖传的。我妈也真厉害，都要生孩子了，还这么能打……”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杀了一天一夜，那我呢？我不是在战地医院里出生的吗？”
顾德心生疑惑，继续向下读去：
“……我后来偶尔遇到过几次这对夫妇，他们是典型的东方家庭，丈夫开朗大方，妻子温柔贤淑，虽然没有孩子，但夫妻却很恩爱，让我都感到嫉妒了，有时候我都在想，我也要找个合适的伴侣了。”
“韩女士尤其惋惜，如果她能够有孩子该多好啊，她都想好了孩子的名字：男的就叫顾子晨，女的就叫顾子夜。还挺有意思的——昼夜交替，生生不息嘛。”
啪嗒。
笔记从掌心滑落，砸在桌面上。
“……这是什么意思？”
顾德缓缓扭过头，看向被李承高按在身下狠狠疼爱，已经看不出人样的弗洛克，双眼失去高光，冷声问道：
“你那个幻觉魔法还没有解除，对吧？”
“放、放了我……”弗洛克几乎只剩下有气喘，没气出的力气了。
“喂。”顾德缓缓走到他身前，捏起他的头发，死死盯着对方：“你那个幻觉魔法结束了吗？！我问你有没有解除幻觉！”
“结束了！早结束了！”
弗洛克哭着道：
“我、我，我早就没魔力维持法术了，我都成这样了，我都快被凿出幻觉了，我还有心情给您编织幻觉？”
啪！
顾德猛然提起一脚将弗洛克踢翻过去，抓着笔记本，沉默了片刻，就往外快步离开。
“学弟，学弟怎么回事？你的剑还在这里呢——”
“没什么，我要回一趟学校。”
顾德扭头看了一眼李承高，露出一个微笑：
“学长，别给他玩死了。”
不知为何，李承高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但话都这么说了……
“遵命。”李承高挺起肚子：“白熊变身！”
说罢，顾德缓缓关上大门，留下白野兽的怒吼和精灵的哀嚎。
黛丽雅看到他从书房中走出，立刻迎了上来：“顾德大人，原来您在这里……刚刚是跑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到你呢？”
顾德没有回答，而是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跟对方说道：“黛丽雅，我有个想法。”
“啊，大人，您这样靠得太近了。”黛丽雅头脑一懵，连忙说道：“外面还有很多人，对您的名誉不太好。”
“不靠近一点，我怎么近距离观赏你呢。”顾德说着，端起对方的下巴，近距离左右打量起来对方如熟透苹果一般殷红的面容：“你看起来还挺好吃的嘛。”
近在咫尺的男性呼吸落在精灵骑士的侧耳之畔，让黛丽雅一时手足无措，她双手捏着衣角，明明自己的实力远在对方之上，她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不安和退怯，丝毫不敢和对方的灼灼视线对上，只得轻声道：
“顾德、顾德大人，虽说我宣誓向您效忠，但是这才几个小时，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嗯。看完了。”
顾德突然撒开手，说道：
“看出来区别了。你长得太漂亮了、眼神也太纯洁了，导致没有半精灵那种杂糅混血的感觉，五官也比半精灵冷峻一些——但这些都可以通过化妆补齐。”
突然遭到冷落疏远，面对一本正经的顾德，黛丽雅反而感到一丝失落，她指尖搓着鬓角的发丝，尴尬地说道：“呃，我没明白顾德大人的意思，我不太会化妆，这么多年一直是素颜。”
“回头找化妆师就是了。”顾德一摆手，说道：“最关键是，你人话说的很好，表现也很有少女的感觉。”
黛丽雅举起手：“大人，其实我只有80岁，换算成人类应该是20岁左右来着的……”
“总而言之，因我们公司的产品被你打碎了，你就做点赔偿吧。”顾德理直气壮地指着对方，说道：“黛丽雅，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钻石家政的半精灵了！”
“……您的意思是，让我一个精灵，去假扮半精灵？”黛丽雅懵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我们纯血精灵，本来就比半精灵更漂亮，更受欢迎啊！”
“不，这是商机！你不懂了吧，赚钱的关键，不在于你推出了什么服务，而是你讲好了一个什么故事。”
顾德搂着精灵女骑士，半忽悠半煽情地说起他的创业想法：
“故事的好坏，比故事的真假更有意义。”
顺手将笔记本丢进了水潭里。
噗通！
笔记本沉入水底，从中打开，纸页迅速被浸透润湿，几乎就要被泡烂的时候，一双莹白的小手从中打捞起。
哗啦——
莹白的小手抚平褶皱，抹纸张中的水分，被侵蚀的墨迹完璧如初。
「……故事的好坏，比故事的真假，更有意义。」
莹白辉光收敛，露出一个娇小的身形。她一手捏着修复好的笔记，一手托在下巴处，头顶一对雪白的狼耳微微摆动，蓝色的双眼望向顾德离去的背影，露出玩味的笑容：
「让听故事的人买账的方式，不在于你讲了多好的故事，而是在于，你讲了对方想听的故事。」
她咧开嘴露出满口尖如犬科动物的牙齿，抬脚踏上水面，脚腕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她转过头，看向正前方，不知道是在对谁说道：
「古往今来，求神拜魔者，真正虔诚尊神敬道者不过尔尔——大多数信徒满口因信称义，三拜九叩，拜的不是神明，而是他心中的欲望。」
「他，倒是理解的很快。」
「用真精灵，来假扮半精灵……这和用亲生子，来假扮私生子，其实没有什么区别——说到底，人们真的会在乎吗？」
她合上笔记本，将其瞬间收纳入虚空之中，轻笑三声，转身一甩衣袖，化作雪狼雕像。
白狼有着蓝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