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掌控

但这个念头只出现一瞬，就被庄晚否决。

不说她跟傅景深还不熟，根本不好开这个口，就以傅家目前的状况，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又怎么能再把星星也卷进来？

她摇了摇头，“院长，我也不瞒您，我跟我男朋友已经分手，这次过来也是跟您道别的，我马上要搬去容城了。”

“搬走？这……”

院长一时之间也犯了难，皱眉思索良久，才对庄晚道：

“我还是觉得可以让把星星挂在被领养的名单上，我可以向你保证，领养人那边我会严格把关，但凡有一点不对我绝不会把星星交出去。如果能给星星找到一个好人家，对你恩人也是一种交代不是吗？”

庄晚有些被说动了，但心中总还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院长又道：“我知道你还有顾虑，你放心，档案那边交给我。外人调取孤儿院的档案必定会经过我的手，不管是谁，只要想查星星，我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我会帮星星藏好身份的。”

有院长这么说，庄晚彻底放下心来。

“那就麻烦院长了。”

正好下课铃声响起，庄晚和院长对视一眼，庄晚深吸一口气，“星星那边我去说吧，他那么懂事，会接受的。”

话音刚落，星星已经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来，抬起肉嘟嘟的小脸朝庄晚笑。

庄晚知道他在跟自己打招呼，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脸，“星星今天有没有认真上课呀？”

星星用力地点头，还歪过头看向一边的院长，意思是院长可以给他作证。

院长失笑，配合道：“对，星星可认真了。”

“真乖。那姨姨奖励星星一个礼物好不好？”

她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画板，是那种可以随时擦除的电子手写板。

庄晚昨天在跟梁家说了自己的情况后，那边就把她这个月的家教费都给她结清了，她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星星买礼物。

“这样以后别人就都能知道星星在说什么了！”

星星眼睛亮亮的，把小画板接过去，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下四个字：

【谢谢晚晚。】

庄晚看着这四个字，心情有些复杂。

惊讶是有的，这四个字笔画不少，星星才五岁不到，别的小朋友这个年纪还在用拼音代替。

最重要的是……他的称呼。

他叫她晚晚。

他知道她不是他的妈妈。

林姐姐去世的时候，星星四岁不到，她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却原来……他的记忆构建得比她想象的要早。

星星真的是一个天才，庄晚不得不再次肯定院长的想法。

“星星，你想不想……拥有一个更完整的家庭？”

院长把空间留给他们，她抱着星星走在花园的小路上，委婉地试探。

星星闻言，嘴角的弧度忽然就僵住，他看了庄晚一眼，在画板上写：晚晚也不要我了吗？

一个“也”字，让庄晚鼻尖一酸。

“不是，星星，我永远不会不要你，可是……我太没用了，你妈妈让我照顾好你，我却转头把你送进了孤儿院，她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恨我的。”

庄晚紧紧地抱着他，已然是泪流满面。

“星星，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你应该去到更好的学校，受到更好的教育，可是这些，我都给不了你……甚至因为一些事情，我必须要离开兰城，我没办法带你走，星星，对不起……”

她一遍遍地给星星道歉，星星低垂着眉眼，小嘴抿得紧紧的，许久，他才伸出手，笨拙地给子庄晚擦眼泪。

见庄晚抬头呆呆地看着他，他低头在画板上写：

“如果星星被领养可以让晚晚不用那么难过的话，星星愿意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答应了，可庄晚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为了不让她愧疚而作出的让步，她的星星，懂事得让人心疼。

庄晚抱着星星哭了很久，最后才抚摸着他的头发，认真地看着他：

“星星，你放心，晚晚不会离开你，不管你未来被谁领养，我都会经常去看你的。”

庄晚没有注意到的是，花坛边修剪枝丫的工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悄然离开。

“喂？庄夫人，那小哑巴好像要被领养了！”

庄夫人挂完电话，一旁的庄永明探过头来，“出什么事了，你高兴成这样？”

赵秀娟冷笑，“庄晚终于要把那个小杂碎挂上领养名单了。”

“真的？”庄永明松了一口气，“看来晚晚还是知道分寸的，知道嫁人了那个孩子就该舍弃，不然招来闲言碎语，只会坏希希的名声。”

庄夫人狠狠戳了一下庄永明的头，“你以为她会替咱希希着想？我才说我知道这小杂碎的存在，她转头就把人送走，不过是不想被我拿捏罢了！这贱丫头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庄永明皱眉，“这证都领了，她还能打什么坏主意？”

“怎么不能？她顶着咱希希的身份，随随便便做点什么，到时候她拍拍屁股走人，不就什么都推到希希身上了？”

“晚晚她不……”

“好了！”

赵秀娟打断庄永明的话，“呵，贱人，想脱离我的掌控，门儿都没有！”

庄永明捏了捏眉心，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叹息，“你想怎么做？”

“你这两天不是在和孙总谈合作吗？我记得那孙总最喜欢男娃，你跟孙总暗示一下。”

庄永明张了张嘴，“这会不会太残忍了？那孙总可是……”

“你管他是什么！还想不想要合作了？希希在美利坚还等着用钱呢，庄晚是指望不上了，你不挣钱是要希希在异国他乡流浪吗？庄晚养那小杂碎那么久，也该他为咱庄家作贡献了吧？更何况孙总那么有钱，能进孙家是那杂碎的服气！”

庄永明心中衡量了一番，最终还是点了头。

*

庄晚下公交的时候下了雨，最近的公交站距离傅家有将近三公里，她没带伞。

本来可以打车，但她刚到手的家教费，给星星买了手写板，一部分给爸妈，一部分给姑姑，手里剩的，打车真的太奢侈了。

她看了一下雨也不是很大，索性冲进雨里。

可跑了没一会儿，雨势便突然加剧。

庄晚停了下来，仰起头，风雨扑打在脸上的那种寒冷，像是能透过皮肤侵入她的骨髓。

这是林姐姐在惩罚她吗？

她苦笑一声，顿时失去了奔跑的勇气，一步一步，失魂落魄地走在雨里。

一辆黑色的古斯特忽然停在她身侧，庄晚毫无所觉，仍旧缓慢而踉跄地往前走。

直到脸上的雨点骤然消失，她怔然抬头，发现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