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后一定会好的
和司清在北城见了一面后，陆露西小心翼翼的问。
“刚刚那个人就是你说的，我们在武军中的助力吗？”
“对，不仅有他，还有明国的锦衣卫。”张绝带着陆露西从茶铺中离开，眉头微皱的说：“但姓白的最近不老实，他故意接近周三他们不仅仅是为了调查我，还想让那群孩子冒险给他做事。”
两人先是在彭城城内七拐八绕转了两三圈，最后才拐到西城云蛟湖，这片位于彭城西南部周长约十二公里的湖泊西岸三里处。
白立行建立的锦衣卫新据点，就在一间老旧的仓库中，这里是此前锦衣卫于江北私下购置的产业之一，此时大多数仓库都已经对外租用，还有一小部分空置，就作为了他们临时的卧底据点。
张绝找到白立行的时候，他已经又换了一副打扮，原本那身一看就衣着不凡的长衫被脱下，而是穿上了一身底层装卸工长穿的粗布短褂，并且身上明显有劳动过后的污渍，根本没法将他和之前的贵公子联系到一起。
“你这......倒也是够专业的。”张绝打量着他。
白立行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他那招牌式的纸扇，得意道。
“别把我当成像姓司的那样，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少爷，我小时候也是流过浪，体验过人间疾苦的，什么苦活累活不能做？”
张绝却盯着他，警告道。
“既然这样，你就别打周三他们那群孤儿的主意，让他们给锦衣卫做事，你知道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白立行对此只是摇头道。
“我知道你想保护他们，但你不能阻止他们用自己的方法养活自己活下去。我给他们报酬，他们冒风险帮我打探消息，合情合理，以彭城现在的情况，你让他们乞讨养活自己？那是在逼他们饿死！”
张绝对此有些沉默，因为白立行说的没错。
他虽然经常接济周三他们，可典当行本身根本不赚钱，南明朗几乎把自己能卖的东西全都摆上货架了，就是在坐吃山空，张绝不可能去拿他南叔的钱送给周三他们。
最多，也就是从自己平时的工钱中扣出一部分。
只是片刻后，他抬起头重新看向白立行。
“你别给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杀了李民，杀了钱忠、方贺鸣，北边大明国连爵位都不吝啬给我，对那些贵族老爷们，钱又算的了什么？现在彭城越来越危险了，爵位我不要，但锦衣卫要掏钱给他们，让他们自己选择往南还是往北自己把自己安顿好！”
对于张绝的要求，白立行有些无奈。
“你未免有些太妇人之仁了，就现在这个世道，这些孩子能有机会冒险给自己换口饭吃就不错了，你就算现在把他们从彭城的漩涡中救出去了，未来难道还能救的了一辈子？”
“救不救的了一辈子，那是以后的事。”张绝只是平静道，“现在我有能力护佑他们安全，我不去做，那就是我的问题。”
白立行不知道是因为被他这句话给触动了什么情绪，表现的看起来有些烦躁，但最终他还是摆了摆手。
“好好好！我服了你了，我会从锦衣卫的公账中拨钱，给那帮臭小子让他们从彭城滚蛋！他们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能认识你！”
“不是他们走运遇到了我，而是我走运遇到了他们。”
看着脑海中《太平道》最后那十多页色彩鲜活的孩童画像，张绝轻声说。
他最后的这句话只有站在他身后的陆露西听到了，她有些失神的看着自己这个师弟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聊完关于周三他们的事，张绝随后直接切入了正题。
“找你是有两件事，一个是司清让我提醒你，十三室的人今天已经入驻彭城了，他们在彭城的分站长是一个叫于瑟秋的女人。”
听到于瑟秋这个名字，白立行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的变化。
“于瑟秋？那个恶毒娘们？艹他狗姥姥的，彭城最近我是不好进了，没事你也别老是来这找我！”
注意到不管是司清还是白立行都对这个女人很忌惮，张绝不由得开口问。
“她很难缠？”
“她不是难缠那样简单，她是心狠手辣到一定程度了！三年多前，南边刚发生叛乱的时候，锦衣卫在山城那边曾经有个分署，据点就藏在深山的村子里，当时负责调查铲除这个分署的任务就是被派到了她手上，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听到白立行这样说，张绝这会已经能猜到一些了。
“她屠村了？”
“屠了，那个村一共47户人家，不管男女老少，就算还不到三岁的孩子，一个不剩！”
一直躲在张绝身后，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的陆露西，听到这段对话后，那两只抓住张绝衣角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她的身体在细微的发抖，直到张绝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伸出了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她那只冰凉的小手，才稍有好转。
张绝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要尽快安排周三他们，把他们送走。这个女人的事先不谈，还有第二件事，有两个远东贸易公司的洋人来彭城了，李革明要和他们谈生意，卖我气宗在彭城的传承。”
“气宗在彭城还有传承？”白立行虽然是锦衣卫，却显然从未关注过明国内部关于这些的绝密卷宗。
“有，而且和这片土地有关的，是很重要的传承！”张绝强调道，“如果你最近没法进城，那正好就在城东的几个镇子多调查调查，尤其是许镇，传承就在那个镇子的地下。李革明就是因为没办法拿到地下的东西才把洋人叫了过来，他们如果想要把东西拿到手，肯定会有动作。”
白立行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将现在已知的信息和司清以及白立行两人互相交换沟通完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张绝这个时候才和陆露西一起吹着冰冷的夜风返回典当行，一路上，陆露西都没有说话，她看起来很沉默，不知道是因为是张绝执意要保护住那群小乞丐们的原因，还是听到了于瑟秋以前做过的恶。
但一路上，张绝都没有再放下过陆露西的手，直到走进五支巷他才缓缓将手松开，轻声开口说道。
“师姐，别难过，以后......一定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