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认识我是谁吗？
“哦？你想自己创办一家出版会？”伊莎贝尔翘着二郎腿，撑在桌上饶有兴致的听着维里的设想。“让我当老板，让埃莉诺当主编？而你，只是当出版会下面的唯一一个作家？真是个奇妙的点子，不过，时间上来得及吗？那个家伙可不会傻乎乎等着你把手续办完才去投稿。”
维里想了想。
“有殿下的纹章在，走个加急的渠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见维里信誓旦旦的模样，伊莎贝尔也没再说什么。
“主编？主编是不是可以第一个看到作者先生的书呀？”埃莉诺擦擦鬓边的汗水，刚刚结束训练的她汗水尚未褪去，傍晚温和的橙黄阳光洒在她微润的肌肤和脸颊上，满是少女的青春气息。
因为维里的座椅被伊莎贝尔占去，她便踮脚坐在维里的书桌边上，轻轻晃着双腿。
“没错。”
维里将手稿放好，转身看着坐在自己椅子上的伊莎贝尔和靠在桌上的埃莉诺。
伊莎贝尔把书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出版是最终目的，而投稿给出版会只是达成目的的一个手段，这个手段现在没用了，那就换一个法子咯。毕竟对赌协议里又没写必须是在卡兰城现有的出版会里出版书——就像没有写不准在竞争过程中使用诋毁造谣抹黑等手段一样，当然，我这个想法可比他们的诋毁造谣要好得多。”
“而且，一个全新的，几乎不被束缚的出版会，一个能让殿下实现抱负，又能让我卖书赚钱的机会，我为什么不试试？殿下为什么不试试？”
“只是为了卖书赚钱？”伊莎贝尔歪头问道。“真的只是卖书嘛？”
“殿下，我从一开始写作，抱着的念头就是卖书赚钱。”维里一本正经的说道。“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
埃莉诺跟着点点头：“嗯嗯，殿下，我可以作证，作者先生真的只是卖书，当初我去约稿的时候，我求情都没用，最后还是我把银币哗啦啦倒在桌上才让作者先生改变主意的——他真的只是为了卖书！”
“是的，我只是为了卖书。”维里重复道。“金灿灿的金币，是每一个作家的信仰啊！”
“那跟我搭上关系，跟埃莉诺搭上关系，反倒是你卖书顺带的咯？要不是你现在站在我面前，我多半会认为这样的话是从某条贪得无厌的巨龙口中说出来的呢。”伊莎贝尔含笑着调侃一句，她摸着《霍比特人》书的封面。
她稍微收敛笑意，半是提醒半是询问的说：“但，维里，你有没有想过，你能靠着取巧的手段得到对赌协议的获胜，可这样的胜利在那些老家伙眼里终究算不上光彩，在他们的带动下，出版后的书其他那些贵族也许并不买账，即便你的书的确精彩无比。”
“你知道的，许多事情，我并不方便出面，即便我站在你这边。”伊莎贝尔缓缓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方案，那就去做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另外…”
伊莎贝尔的话锋忽然一转。
“那个打字机，我已经看过了，很精妙的设计，今天埃莉诺试着用了用，比手写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就是换墨水稍微有些麻烦，容易弄的一手黑，现在写作的效率上来了，《霍比特人》的第二卷是不是该提上日程，该加加急了？嗯？维里·奥尔科特先生？”
瞧着伊莎贝尔似笑非笑的模样，维里有些为难的咂咂嘴。“嘶…殿下，我第一卷还没出版，而且现在只有三天时间……”
“我没说现在，我说的是将来。”伊莎贝尔笑吟吟的看着维里。
维里看着伊莎贝尔，她那绿松石般沉静的睡颜却让维里有一种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
嗯，就是那种自己的每一丝价值会被全部榨干，吃干抹净的感觉。
之前奥托·皮克那张加班熬夜，气血不足的虚浮面容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埃莉诺也跟着起哄。“是啊，是啊，作者先生，您第一卷写完这都多久了，我家以前养的驴、马、牛和骡子都不敢这么歇，写完了快给我看好不好！第一个给我看好不好！好不好！”
“是啊，维里·奥尔科特，你瞧瞧，你的读者对你可是期盼的紧呢。”伊莎贝尔用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画着圈圈。“有这么好的读者，作者先生难道不该在将来更努力些？嗯？”
“好好好，以后都给你第一个看！比殿下还早看！我会好好努力的！勇者阁下，公主殿下！时间不早了，我去吃晚饭了，先走一步！”
看着埃莉诺那副虎视眈眈，一副要把自己抓过去绑在椅子上码字到天明的样子，维里赶忙抓上罗伊开溜。
第一个给我看？哎嘿！
埃莉诺得到维里的许诺，愉悦的轻哼起家乡の小曲儿。
伊莎贝尔则翻看着桌上的手稿。
书写完了第一个给你看，那我看维里还没写完的手稿不就好了嘛？
反正你整天都在训练，哪里知道我在维里的书房里是在干什么呢？哎，埃莉诺啊埃莉诺，你还是太单纯呐。
……
“还来得及吗？奥尔科特先生。”罗伊斜挎着一个装着文件的包。
傍晚的钟声已经回荡在卡兰城上空，天幕渐暗，大大小小的窗棂和商户逐渐亮起橙黄的灯火。
“来得及，来得及。”维里瞥一眼天边尚未褪去的夕色。“今天把材料交上去，明天应该就能有结果。”
二人一路狂奔，刚好赶在埃尔诺王国出版署下班前到达前台。
“抱歉，先生。”工作人员抬眼瞄了一眼正哈赤哈赤大喘粗气的维里和罗伊。“如果是递交申请的话，还请明天再来吧，今天已经到点了。”
罗伊脸上当即露出一抹失望：“啊…来晚了。”
维里拍拍罗伊示意罗伊先别说话。
他走到台前。
工作人员头都没抬：“先生，今天已经到点了。”
“抱歉，我们真的很急，就不能再通融通融？”维里挤眉弄眼，当即打起感情牌。
“通融，我通融你们，那谁来通融通融我？”工作人员没好气道。
维里从罗伊的包里抽出那一叠文件，在手上啪的拍了下，气势汹汹。
“你知道我是谁吗？”
工作人员稍微起疑的看了眼维里。“你是？哪怕你是伯爵家的公子，也不能在出版署胡作非为——可别觉得你背后的权势能把你罩住！像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我可见多了！成天闲的没事喜欢搞点这样那样的文艺东西，我劝你理智，不要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你真不知道我是谁？”维里做出施压的姿态凑近了些，他盯着工作人员，忽然咧嘴一笑，指着对方转头看向罗伊。“瞧见没，在卡兰城，居然还能有人不知道我是谁！”
“啊，是，是啊，他竟然不知道您是谁，哈哈哈！”罗伊虽然不知道维里是在干嘛，但还是大笑着点点头。“怎么能有这么搞笑的事情！”
“你们要干什么？”工作人员觉得有些大事不妙。“我警告你们啊！”
维里推开柜台旁的小门，走到工作人员面前，当着他的面把手中的文件放进对方正在整理的那一叠文件里。
“喂！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你不能——”工作人员刚想制止，维里唰的把文件猛地混成一团，搓麻将似的三两下就把自己带来的文件和眼前这一堆彻底混在一起。
罗伊目瞪口呆的看着维里的动作，直到维里一把拽着他把他拉走才回过神。
“他不知道我是谁！哈哈哈！快走，芜湖——！”
出版署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维里拖长的声音长久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文件堆，总算意识到方才俩人的意图，他在文件堆里胡乱翻找试图把那两个家伙的申请文件翻出来然后拉进黑名单，最终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那俩是谁，甚至连那两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啊！该死的——！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两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