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神秘主仆
梅婶婶不动声色瞧了会儿，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了，怕他们闹出事来，毕竟在自己门口，不能不管，便朗声道：“这位公子既然来晚了，就请到后面排队，规矩如此，谁都一样。若想插队就插队，动不动闹一场，那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十七八的小厮不服了：“都说和气生财，你怎么能对客人这等无礼？”
梅婶婶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口齿却是尖利！你左右问问，我们梅家糕饼铺开业这些日子，对哪一位客人，不是客客气气接待，客客气气送走的？”
四周排队的顾客帮着作证，且谴责他们主仆不懂规矩。
毛没长齐的小崽子不忿：“我们公子要吃什么，从来都是摆一桌，端到跟前，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委屈？”
梅婶婶说：“那我们也没给你家公子受委屈啊？这不都排着吗？哦，你的意思是你家公子排队委屈了？我没有早早奉上？”
周围一阵哄笑。
小崽子也不好意思了，脸都涨红了，其实他就是这个意思，但周围的人都在笑他。
梅婶婶又说：“自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你看街坊四邻，谁家要吃，不是早早就来排着？先来先得，卖完明日请早。你来就要插队要抢先，人家不肯，你还不高兴，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家大人没教你为人处世的规矩吗？”
小崽子脸更红了，无助地看向同伴。公子还是摇着扇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另外两位随从似乎也觉得理亏，这么多人，来硬的，吃亏的也只会是自家，但又不敢说走，所以三个人都看向公子。
公子扇子一收，摇摇头，一脸嫌弃：“你们可真是没用，公子我就想吃块糕点，你们都弄不来，要你们何用？回家以后也别跟着我了，都去看大门吧！”
三个人膝盖一软，齐刷刷都跪了下去，给一边的路人和梅婶婶吓了一跳，说他家没规矩吧，看样子也不太对。
公子说：“跪有什么用？我没吃上想吃的糕点，你们就罪该万死！”
用词忒严重，梅家糕饼再好吃，也不过一口吃食，哪至于就罪该万死了？不过那三个仆人怕成那样儿，倒不像开玩笑，这位公子长得蛮斯文周正，难道竟是个狠戾的？
梅婶婶见他们主仆来这一场，倒过意不去，遂道：“罢了，我这开门做生意的，最讲究和气生财。诸位，对不住了今日，先给这位卖一份，不打发他家，却不好招呼各位，见谅见谅！”
被他们主仆四个阻在前面，确实耽误功夫，而且他们几个又都奇奇怪怪，不像本地人，也不知是哪家不懂事少年郎！罢了，让他先买就先买吧！
梅兰在后面听见动静，便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正好瞧见她母亲给公子装糕点，那公子财大气粗，每一种都挑了点，后面的都不高兴了，有点后悔让他先买。
梅兰了解经过后，便说：“今日就罢了，街坊们心善，让你先买，以后可不能如此，谁的功夫不是功夫？一个大男人，一不满意就闹，厚着脸皮要别人迁就，像什么话？”
公子看向说话的女子，漂亮嘛，倒不算顶漂亮，但看着很舒服顺眼的长相，就是说话放肆了点，所以他就真的呵斥了一句：“放肆！”
梅兰都被眼前的公子呵懵了，愣愣地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公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放肆！”
梅兰一把摁住母亲的手，说：“走走走，去别家买，我不愿意卖给你！”
三位随从不乐意了：“怎么还能反悔呢？”
梅兰说：“我做的糕点，愿意给谁吃，就给谁吃，放肆一回是放肆，两回也无所谓！”
十七八那个随从嚷嚷起来：“小小糕饼铺，这等无礼，不是放肆是什么？”
梅兰气笑了：“你们先插队，街坊们好心让给你们先买，这会子倒成了我们无礼且放肆了？走走走，今天就是皇帝来了，我也不卖给你！”
不知道哪个字又触发了机关，公子又呵斥一声：“你放肆！”
梅兰觉得今天应该遇见神经病了，这四个都是，神经兮兮的。买东西不排队，理所当然，骂别人放肆，也理所当然，到底哪家养出来的一群二傻子呢？
梅婶婶本来想息事宁人，但看看梅兰的脸色，且这四个也确实过分，便没吱声，任由女儿处置。
梅兰冷着脸说：“你们再不走，我拿扫把轰了啊！街坊四邻都在，我也不怕你们！”
四周排队的顾客见这四人居然耍横的，也很气愤，哪儿来这么不讲规矩不懂事的年轻人？
纷纷冲他们喊：“人家不卖你们！赶紧滚！”
主仆几个平时似乎是作威作福惯了，但此刻众怒难犯，再不走，这些人群急躁起来，联合起来，把他们揍一顿也不是不可能。公子何等金贵？可不能冒险！就是擦破点皮，也得他们拿脑袋来补！
三个随从护在公子左右，并把人往后拉几步远，一起劝：“凭他们什么龙肝凤髓，公子什么没吃过？何必在乎这一口粗鄙吃食？干不干净都不知道，万一吃坏了怎么办？咱们不吃了！”
这句话比刚才的行为更欠打！
人群往他们这边逼近一步，他们下意识就往后退，连公子下意识到嘴边的那句放肆，都不由自主咽了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主仆四个灰溜溜跑了，剩下爆笑如雷的梅家母女和排着长队的人群。
本以为不速之客不会再见，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谁知第二天一开门，梅兰就见昨日那位毛没长齐的小崽子，排在队伍最前面，这得天不亮就来了吧？
梅兰啧啧称奇，心想，这是真酷爱这一口糕点，还是来因为昨天受了气，今天来出气了？
小崽子见门开了，两步跨进来，趾高气昂道：“我要买糕点！”
梅婶婶笑说：“既然你排队了，就卖给你呗！要哪样？还是哪几样？”
小崽子大手一挥，说：“今天有的，我全要了！”
梅婶婶惊讶道：“全要了？你们吃得完吗？”
小崽子不耐烦道：“这个你别管，不差你钱就是了！”
梅婶婶说：“那可不行！你们有钱不假，但不能因为有钱就糟蹋东西，你们是因为昨天的事记恨吧？再不高兴也不能拿粮食出气，雷公要劈的！”
小崽子又不高兴了：“你们这里的人，毛病可真多！”
梅婶婶笑着问：“咋滴？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也是，口音都不像。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小崽子一脸倨傲：“我们是从都城洛阳来的！”
梅婶婶惊讶道：“那你们跑得够远啊！”
小崽子虽然想吹嘘一番，但又不想深聊，而且后面的顾客也在催促了，他便转身冲外面的队伍喊道：“今天的糕点我全包了，你们要吃，改日请早吧！”
外面排队的顾客排了半早上，一块没吃着，被这只兔崽子捷足先登，都怒了，哪有这样的？但人家有钱，且早早地来排队，他们即便生气，也没办法不让他买，只能骂骂咧咧离开！
梅兰见众人离开，虽然也不愿意，但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母亲一起，把糕点打包给小崽子。她往外瞅了一眼，发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而昨日来的其中一个随从立在一边，那位公子很可能就在车上。
梅兰问小崽子：“你们买这么多糕点做什么？四个人根本吃不完！如果是为了出气，出了门就丢掉，那我不能卖给你！”
小崽子其实也不清楚公子非要买这么多糕点做什么，自然不可能全吃了，他们主仆四个，就是有八个肚子也装不下，但公子坚持非要包场，他们也不好多问。
梅兰又问：“你们公子就在车上吧？”
小崽子点头：“在啊！这不等着我买完回去吗？”
他们正说着，青阳走了进来，随口问：“奇怪，今天这么早就卖完了？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了！”又看见堆了一整个台子的糕点，更奇怪了：“这不都还在吗？”
梅兰解释：“今日的糕点被这位小哥包场，所以排队的都走了。”
青阳问：“家里摆宴席啊？买这么多！”
梅兰说：“不是，他们就四个，都是外地人。”
青阳问：“那买这么多做什么？”
小崽子有点怕眼前这个男人，说不上来为什么，他长得非但不凶神恶煞，反而很俊美，但他就是怕，比对自己的主子还怕，自己的主子是拿权势压迫，他畏惧权势。但眼前这个男人，不过一个乡野鄙夫，可给予他的压迫感，却比自己主子重一百倍。
小崽子不由自主就回答，口气十分恭敬：“我们公子吩咐买的，至于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青阳一点不觉得他的态度有什么，特别理所当然，又问：“你们就四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别不是要当二道贩子，出门就价格翻倍，卖给其他人吧？梅家糕点确实难买，有人打起歪心眼子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