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木雕

大表哥送的是补习册，周洛刚想把白眼翻上天就看到表哥像会魔术一样从地下变出一个最新型的电子游戏机，高兴得直抱紧这位已经快成年且比自己高很多的亲人。

虽然表哥是姑姑的继子，但完全没有遗传他父亲糟糕的性格，相反还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以前都是他带着周洛玩耍，所以周洛很亲他。

至于6岁的小表妹就奉上她在学校做的手工泥玩偶，是一只活灵活现粉粉嫩嫩的小猪。

这位姑奶奶在亲妈和亲哥的骄纵下脾气比自己更加难以预料，按周洛以往几年的经验下，如果不收下或者表现一点不高兴她肯定会哭得全家人都要在生日这天看五官科医生。

所以他抖着手，嘴巴微微抽搐着收下了，嘴里还要用最真挚的声音说：“谢谢婉婉小表妹，我很喜欢。你做得真好看，以后一定是个优秀的雕塑家。”

“谢谢洛哥哥，我做这个的时候都在想着洛哥哥的脸。”小女孩的声音犹如悦耳的歌声，但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悦耳。

此时周洛他爸的出现很好地把周洛从想发啤气又不敢招惹她的纠结中解救出来。他让周洛吃完早饭就去收拾打扮一下，准备一大家子先去市里游乐园玩一圈再回来，也方便找的场艺公司布置生日场地。

周洛他爸一直性子不算太疯，以往对于过山车这类刺激游戏都是敬而远之，除了他的妻子会硬拉着他去体验，但常常落地都觉得魂已经飞到天上去了。现在轮到儿子扒拉着自己去玩海盗船，都说家人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冤孽，有的讨嫌，有的讨伐，有的是讨债。

现在看来，上辈子他欠她俩太多太多了。

惯例甩完一圈之后，周洛是跳着下船的，而周洛他爸则是搀扶着船身一点点挪下来的，脚掌和大地重新接触的时候差点瘫下去了。可是在孩子们面前得维持好形象，硬靠着一口气撑过去了。

一群孩子都在游乐场肆意发泄学习带来的苦闷疲惫，三个大人也被他们的快乐感染着。正当周洛又想祸害他爸拉着去玩大摆锤时，场艺公司的电话适时拯救了他爸。

场地已经布置完成了，已经有小同学陆续到场，该是时候回去接待客人了。

“洛洛，你的小伙伴都在家等着你呢，这个就等下次再玩吧。”周洛他爸温柔的嗓音响起，背景里夹杂着各类刺激的机械声和尖叫声。

虽然周洛有些舍不得，但伙伴们的召唤仿佛从远方汇入自己的脑电波，于是一群人带着已经驱散烦闷的满腔开怀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后发现大部分小朋友都已经在阿姨她们的照料下玩起来吃起来了，因为基本上都是村里住挺近的邻居，所以家长们都放心让孩子们自己去。

周洛一登场就成为全场焦点，小伙伴们都簇拥上去，轮流给他说生日快乐并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

“一号马仔”小森必然抢上第一个祝福，他邀功似的给周洛送上体积最大的礼物，拆开是一个足球，其他人送来的有漫画书，小玩具，零食等一切那时候小孩会喜欢的东西。

只有吴向阳，从带着微微岁月痕迹的旧书包里掏出来一只亲手雕刻的木飞船，弧度棱角与比例都如同报纸里描述的那般如出一辙。那双做惯家务已经有点茧的小手又添上了几条新痕，可想而知吴向阳为这个礼物花费了多少心血与时间。

肉乎乎犹如帝企鹅幼崽的小森看到这精巧的手工制品察觉自己已经败下阵来，只能不情愿地让出周洛身旁的位置。

小孩子对金钱价值懂得不多，但吴向阳这切切实实的动手能力也是折服大半，所以整晚都有不同小孩主动和他聊天，冬天的雪霜好像并没有那么难融。

周洛把收到的礼物都和大家分享，除了吴向阳送的木雕被细心地放到书柜顶。

生日这天大家玩得都很疯，周叔叔为了给小孩子让出空间吹完蜡烛就回房间了。外公和姑姑也适时地退出给孩子们自由撒泼的时间，留下阿姨和厨师看着孩子们的安全。

到了晚上差不多8点，各家家长都来接小孩了，他们才不舍地挥手离去，而吴向阳提着手电筒慢慢地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手电筒发出的灯柱投射在地上，仿佛印在土地里的玉盘，明亮璀璨。往上延伸到漆黑的夜空，又像打通一条连接虚空的道路。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由于亢奋很晚才睡着，周洛起床的眼睛红红的。他迎面碰上他爸，发现他爸眼睛也是红红的，难道他爸昨晚也熬夜了？

11岁小孩的脑袋转不过来就放弃思考了，入座陪外公吃午饭去了。

“我那时候第一次尝试做木雕，现在看其实是很拙劣的产品。”吴向阳的声音打断了周洛的回忆，带着微醺的语气响起，“但我很庆幸自己有这么个技能，才能和你和那群同学有那么难忘的回忆。”那是吴向阳第一次被邀请参加生日宴会，即使再坚强再独立的人再怎么习惯特立独行的生活也不会不向往那美好和谐和乐融融的场面。

“我一直很感谢你，还有你的父亲。”

酒瓶被抡起猛力摔碎到地面，溅起的酒精和玻璃碎片波及的吴向阳的西装裤脚，周围本还热闹的人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吓得沉寂下来。

被啤酒浸湿的水泥地颜色逐渐加深，深灰色的怪圈逐渐蔓延开来。

周洛抬起涨红的脸蛋，眼睛里满布着分不清是酒精侵蚀还是怒气上涨带来的红色血丝，他咬牙切齿地提醒，“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