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迷雾
深夜,无边无际的大海,仿佛被一层隐约的雾纱笼罩,模糊了水天分界线,一切尽在朦胧中似真似幻。
船的首柱宛如利刀划破海面,激溅起的浪花有如一双双求生的手,在啪嗒啪嗒的破浪声中攀住船身,又旋即被无情而黑暗的大海吞没,消失无踪。
站在船首的男人,气度威严,体态雄壮,锐利冷静的双眼注视着远方。
他已经在海中寻觅了好几日,整个海域就像一张鲜明的地图般烙印在他的脑海中,但是那座传说中的仙岛始终未曾出现。
船尾的斥候大声呼喊着:“有东西漂过来了!”
他脸色一变,扬手下令:“放辅舟下去!”
几名汉子赶紧将挂在大船身边的小舟放下,身手利落地跃下船舷,登上小舟,朝着斥候手上灯火指示的方向划去。站在船首的男人皱紧眉头注视着,心中隐隐浮现不祥的感觉。
他便是南武林盟主林天南,近来听闻江南一带有不明来由的黑衣帮派出没,他们擅长使用邪术,还杀了不少年约十八岁至二十岁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不但都学过武艺,都出身于名门正派,而且都是地方上名声极佳、备受看重的一时英杰。这屠戮的手段,让人不禁猜测若是这些年轻人已经成家,便会满门遭灭。
这些人才年纪轻轻,犹有大好前途,都是将来的可造之材,却无辜受到杀戮,已使得武林中人心惶惶。最可怕的是,这莫名的屠杀背后究竟藏有什么样的理由,至今无人知晓。
几经明查暗访,林天南得知这些形迹诡异的黑衣人最近似乎在余杭海边出没,遂领着几名高徒,经由运河,一路上水陆兼行,低调地前往余杭,想弄清楚这些形迹诡异的黑衣人的意图,使武林复归平静。
余杭的外海,历年来却有个传说:在杭州湾至普陀山之间的海域,有一处禁地,常年被烟雾笼罩,这片海域极为凶险,若是船只硬闯,往往就好像被云雾吞没了一般,从此销声匿迹。偶尔天朗气清,云雾略散,在普陀山的高处往海上看,隐约可以看到海中仙岛的形貌,但总是隐约缥缈,难以详窥究竟。有些靠近禁地的渔船曾经听见雾中仙岛上传出优雅的歌声与美妙的音乐,那仿佛来自天上的仙音带着几分忧愁与哀伤,使人低回不已。
因此,有人说这片云雾里头一定住着南海鲛人,若是不小心被声音迷了去,最后肯定被拖入海中,成为鲛人的猎物,被吃个尸骨无存。
林天南担忧的是,出没在江南的神秘黑衣人,是否与海上的神秘仙山有关联?仙山的鲛人或许只是传说,可黑衣人的恐怖暗杀行动却已经真切地伤害了不少名门子弟。而他要寻觅的敌人,就跟眼前的这片迷雾一样,完全无法捉摸。
林天南神色忧虑,注视着弟子们的辅舟远去。不久,辅舟的灯光又渐渐驶近,林天南神色一振,下令道:“快把他们给拉上来!”
辅舟上的弟子们接住了垂坠而下的绳索,将自己绑缚在舟舷上,让大船上的水手拉了上去。辅舟上的弟子们刚跃上大船,林天南便追问道:“可找到可疑的漂浮之物?”
弟子们的神色都有点怪异,其中的大弟子关绍轩忙道:“请盟主过目!”
弟子们正忙着把辅舟上打捞到的物品给拉上来,一一摆放在大船甲板上。映入林天南眼帘的赫然是几具残缺的黑衣人尸首!有的被砍断胳臂,有的五官不全,死状都极为凄惨。
林天南大惊,为了避免尸体有毒,特意套上银线编织的手套,才动手翻查这几具尸体。只见这几具尸体的衣裳上皆绣着弯月,他们的容貌也不像中原人,而像苗人。再细看服饰特征,果然与江湖所传言的灭门黑衣人一致!
林天南察觉其中一人还有气息,连忙点住他的膻中穴,护住他的一口余气。那人缓缓苏醒,林天南以苗语问道:“你们可是杀害江南无辜子弟的徒众?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苗人睁着茫然的眼睛,喃喃说着:“蛇妖……灭蛇妖……蛇妖……”
林天南叱道:“你们所杀之人,皆是正派子弟!什么蛇妖?”
谁知那苗人一口气接不上来,两眼一翻,已断了气。夜深雾重,但林天南眼尖,突然注意到那苗人的伤口在左胸,此时才隐隐渗出血来。
林天南心中一动,猛地扯开那死去苗人的胸口衣裳,一见到那苗人身上的伤口,林天南登时深吸了一口冷气!
一旁的弟子们这时也看见那死去苗人身上的伤口,纷纷发出惊呼声。
尸体的心口处镶嵌着一枚铜钱镖。
看着这铜钱镖切入的角度,不要说全苏州,就算是全武林,他也只见过一个人如此使用铜钱镖,那正是林天南的爱女林月如!女儿应该好好地待在苏州林家堡,她致命的绝技铜钱镖,怎会出现在那苗人身上?林天南心惊之余,将那几具苗人尸首一一检验过,不由得面如死灰!
原来那几具尸首上,东一剑西一指,竟有不少林月如的招式,皆传习自他林天南!
林天南身为武林盟主,没有三妻四妾的习性,与原配妻子只生了一女。膝下无子虽有遗憾,幸而此女机灵聪敏,还是个武学奇才,自幼林天南不管教什么,她都一点就通,完全不逊色于男子,在林家堡的众多弟子中,也是个佼佼者,真可谓虎父无犬女,弥补了林天南无子的遗憾。
林月如的个性也像男儿,从不知温顺为何物,整天就是行侠仗义,跟人争执起来,十个男子也斗不过她。林天南对这掌上明珠虽宠爱万分,但绝不溺爱纵容,该管教约束之处,从未马虎过。这次前往余杭,林月如自是吵着要一同前去收拾那群黑衣恶徒。但是,此行极为凶险,林天南明明再三叮嘱,不许林月如跟来。
她的铜钱镖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显然与那群黑衣苗人经过了一番惊险的生死之斗?如今苗人尸首漂浮于海上,林月如呢?爱女林月如是否寡不敌众,早已葬身海底了?
林天南急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纵使此时夜凉如水,他也好像深陷火窟一般,几乎要跳了起来,激动地说道:“是如儿!如儿怎会到了此地?”
众弟子也都知道事态严重,大弟子关绍轩不安地说道:“难道大小姐偷偷跟了过来?”
这确实是唯一的可能,林天南极力地冷静下来,取过罗盘,配合此时潮流,指着尸首方才漂来的方向,说道:“往东边去,这潮流刚刚转向,尸首上的致命伤口,约莫只是一盏茶之前所下的手,往东边或许还能找着线索!”
弟子们领了命,当即改变船帆的方向,往东驶去。
船只在黑暗的海洋中朝东方全力驶去。大海看不见边际,海面仿佛无止境一般。尽管船只的速度已经飞快,在林天南的心中却好像停滞不前,让他焦心。然而,越往东去,林天南所见越让他心惊胆战,海面上漂浮着一些船只碎片,远处越来越多的尸首和越来越密集的船只残骸,都显露出极为不祥的预兆。
林天南突然听到远处有个汉子大喊道:“前方的朋友,别再往东去啦!去了会没命的!”
那人的声音中气十足,虽是由远方传来,却让林天南听得字字清晰。
林天南一凛。薄雾中,不久便见到一条小舢板奋力划来,这更让林天南吃惊,自己的大船居然被那小舢板追上。他定神一望,驾驶小舢板的是个年轻汉子,眉目清朗,一身黝黑的虬结肌肉,划船动作极为利落,在浪中如履平地,速度飞快。
林天南站在船首,俯首睨视着那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在这海上?”
那汉子道:“我姓张,行四!我在这儿等人!”
林天南戒心大起,问道:“那群黑衣苗人是你的同党吗?”
张四说道:“什么黑衣苗人,我不知道,我是在这儿等一位姑娘!”
“一位姑娘?”林天南心中打了个突。
张四满脸苦涩地说道:“一位英姿飒爽、身背长剑、手持长鞭的姑娘,胆子奇大无比!她不听我的劝,硬是要去找海上仙山,逼着我非送她来不可,还说载她来就给我一百两银子,不载她来就拆了我家!我宁可不要银子也不想害人,可是我老娘不能没房子住啊……”
船上众弟子一听,登时心中都有了谱,这霸道作风,绝对就是林月如了!林天南着急追问:“她现在人在何处?”
张四一脸无奈,说道:“我的船只能开到这里,她拆了我船的一块板子,自己划过去了……我怕她出事,就在这儿等她!”
张四边说着,边指着残缺的小舢板甲板,果然被硬生生地劈开了一大块。林天南听了,简直暴跳如雷,叱吼道:“你让她自己坐块木板划过去?”
张四说道:“她自己坚持非去不可的,我……我拦不住她啊!”
听张四这么说,船上众弟子竟不由得纷纷点头,大为赞同。林月如坚持要怎样,在场众人也拦不住,更别说一个看起来如此老实的船夫了。
林天南大为着急,怒喝道:“她往哪里去了?”
张四指着东方,讷讷地说道:“往那里直直去……”
林天南转头对着船只下令:“全速往东驶去!”
张四着急地喊道:“不能,不能去,那里去了没人生还的!”说着,张四指着东方那片黑暗的海天之间。从轻笼不散的薄雾方向,船只残骸和尸首仍不断漂浮而来,仿佛那片优雅的薄雾背后是个修罗场、杀戮地。
张四说道:“你们看,这些都是从那里漂出来的,有时还会漂流到我们余杭的出海口,可吓人了!”
林天南转头见众弟子都面露惊恐不安之色,心知弟子对他忠心耿耿、敬爱如父,如果他强迫弟子把船驶向那未知的东方,他们还是会照做,但是身为他们所信任依赖的长辈,岂忍心将这一帮年轻人都趋往死境?
林天南不忍,然而爱女如今正在那未知的处境中,他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林天南打定主意,气指一挥,指气过处,绑缚着辅舟的粗缆应声而断,辅舟哗啦一声落入水中,激起浪花。
林天南道:“我自己去找如儿!”
弟子们未及阻止,林天南已一跃而下,落入辅舟中,自己快速地把小舟驶往那片薄雾之内。
众弟子着急呼唤着:“师父!”
“师父您回来啊!”
“师父!弟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让我们跟您一起去……”
呼唤声此起彼落。
只闻黑暗之中,林天南的声音随着内力传来,朗声道:“若我葬身此地,汝等立刻回苏州,不必逗留!”
瞬间,林天南的身影和声音都消失在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众人都没想到林天南如此果断地决定只身寻女,丝毫不顾危险,待要阻止根本来不及。
张四傻眼地喃喃说道:“他们是父女?性子果然都是一个样的……”
大弟子关绍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问张四道:“小哥,如今可怎么是好?你既然说没人能够生还,为何还在这逗留?”
张四无奈地说道:“我在这里不走,是怕那位姑娘跟这些海上的无主尸骸一样,成了孤魂野鬼,等着……在这替她收尸,她交代过万一出了事,把她的尸首送回苏州林家堡……”
听到张四这样说,众弟子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能担心地守候在此处,全然没了主意。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船上的众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尽管心情焦灼,但也只能等待着。果然没过多久,眼尖的弟子已经看到十分眼熟的船只残骸漂了过来,弟子们连忙呼喝着船员,七手八脚地设法将船只残骸拉过来,小舢板上的张四自告奋勇,把小舢板驶近船只残骸,帮忙推向大船,让大船上的弟子们把船只残骸给拉上去。
一确认船只残骸之后,所有弟子脸色都绿了。辅舟边缘所绑的绳索断痕,就是方才林天南的指气所断的痕迹。没错了,那正是由他们放下的那条辅舟,如今辅舟已经四分五裂,那么盟主和盟主的女儿林月如,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大船上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难以呼吸,简直已经能够确认:在这里就是等着收尸了。
没有人敢开口说出要攻进迷雾中替盟主报仇之类的话。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头未知的怪兽,而人在未知面前,只能承认自己的渺小。他们所有的勇气都被那片迷雾吞噬了,还能坚持在这里等候,已是莫大的勇气。他们几乎已经可以预估到,盟主残缺的尸体,会跟那些黑衣的苗人武士一样顺水漂流过来。
也许过了一个时辰,也许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在焦虑和未知中,时间的概念完全被模糊了,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掌握。
隐约之间,一阵缥缈幽香传来,似有若无,就像一张罩网一样,笼罩着整片海洋。迷雾中缓缓地划出一条小舟,小舟的形制与中原的大不相同,船身隐隐闪着一种金玉的光芒,布满了精致细密的雕刻,但看不出具体纹理。小舟上的林天南、林月如父女有说有笑,仿佛方才只是父女俩乘舟夜游一般轻松。纵使远远看去,众人还是能分辨出林月如那皓月似的雪白脸蛋以及窈窕有致的身段。
只听林月如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高声说着:“爹,您净摆这臭架子,要我,也把您给赶下去!”
林天南怫然不悦,斥道:“回去仔细教训你!”
林月如根本不怕,对着林天南咧嘴一笑,转身回头对着迷雾挥手,正要喊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满脸困惑。
林月如道:“爹……”
林天南道:“什么事?”
林月如道:“咱们不是该跟……跟他们说声谢谢?”
林天南道:“跟谁说声谢谢?”
林月如正想回答,却张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顿时一脸迷惘。这时大船上的弟子们已经欢呼着,大声吆喝着“师父!”“师父,快上船!”“大小姐,您平安了!”等各种杂声,兴奋不已。张四则张大了口,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舟上的那对父女。
大船抛下绳梯,让林月如与林天南父女俩攀上了大船,众弟子自是七嘴八舌,追问着父女俩进入迷雾后,是否真的见到传说中的仙山,以及为何辅舟残破成那样,人却安然无恙、毫发未伤。可是不管众人怎么问,林氏父女的脸色却显得越来越茫然不解。
林月如喃喃说道:“拜月教……爹,您答应过要调查拜月教在江南的活动,别让他们到处横行,您是答应谁来着?”
林天南道:“这本来就是我们此行来至海口的目的,没答应谁。”
林月如道:“不,爹,您是答应了他们……什么拜月教?我没听过。”
林天南指着辅舟上的那几具尸体,冷冷地说道:“不就是这些被你收拾的歪门邪道?他们都穿着黑衣,操南苗口音,衣裳上还绣着一弯明月……”
这时,大弟子忍不住插嘴道:“师父,您怎么知道这些人是‘拜月教’的人?这帮派名称,闻所未闻。”
林天南一愣,斥道:“本来就是拜月教,何谓闻所未闻?这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林天南指着那几具尸首,追问:“这些不都是你杀的吗?你没印象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两人回来后话语为何如此混乱。
林天南话说出口,也隐约感到有点不对劲,林月如抢白道:“我没有杀人啊!我偷偷跟在爹的船只后面,来到余杭,还女扮男装在街市上查访,就听见黑衣苗人商议要前往仙山灵岛,说要找什么蛇妖,才请那位张四哥追了过来!您怎么会找到我的?”
林天南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偷跑了出来!是看见这些尸首,才知道你也跟来了,还招惹了不少麻烦!”
林月如看向尸首,赶紧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尸体,看到那熟悉的暗器与伤痕,登时满脸困惑,居然完全不记得自己杀过这些人。看到林月如那满脸迷惘的样子,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东方越聚越浓的雾气,只见雾气缭绕,渐渐凝重,好像云团遮掩了一般,简直成了一片雪白帷幕。
林天南抓住了林月如的肩膀,追问着:“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杀过这些人?”
林月如颤声道:“我……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追这些人来到海上,拆了张四哥的船追去,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爹,您如何找到我的?”
林天南也愣怔着难以回答,呆了一会儿之后,沉声道:“看来那片雾里有古怪,我再进去闯闯,看看里面究竟是何方妖魔,竟然让我们全忘了方才之事!”
林天南一提长剑,就要再度下船独自前往迷雾之中,谁知就在瞬间,一阵阵乌云飘来,将天上的星光月芒尽数遮蔽,接着狂风骤起,海面上也涌起大浪。一个巨浪扑来,大船剧烈晃荡,不少海水尽往船里灌。众人惊呼着抓紧了手边稳固之物,生怕被扫进海里。
大浪一波又一波,将林家堡的一艘大船有如扁舟一般抛上抛下,场面极为凶险。而张四的水性极佳,小舢板顺着浪头忽上忽下,几度看似被吞没,却又能瞬间浮了上来,始终未被吞噬。
大浪中挟着几声闷雷,张四大声道:“这浪头太大啦,快点回港口,否则全要没顶!”
林天南等人在大船中都摇摇欲坠,几个弟子还差点被大浪甩入海中,林天南纵身轻跃,将差点落海的弟子给拉上船,看这情况,若是坚持往雾里再闯,恐怕是有死无生。
林天南束手无策,只得长叹一声,喊道:“折返海口!”
有盟主这一声令下,弟子赶紧掉转船头,往回程驶去,而身后的巨浪惊涛,仿佛能懂他们的心意一般,也渐渐平息。
林家堡的大船和张四的小舢板顺着海流,驶回余杭的港口。这一路上,张四的小舢板在前方引路,指点他们避过不少漩涡暗流,因此全程顺风顺水,很快便得以靠岸。
大船寻了处港湾停泊,林天南特意请张四上船,在客舱内问了他不少关于海上仙山的事。然而,张四所知也尽是市井传说,并无特别值得深究之处。林天南又问起那些黑衣人是否曾肆虐民间,张四竟说道:“咱们城里没见过那样装束的人,也没听说谁家有学过武功的小哥被杀。”
林月如得意地说道:“他们这些人行迹隐秘,一般人哪能轻易见着?是我发现他们的!”
林天南瞪了月如一眼,道:“我带了这么多人来,都没打听出半点风声,你是怎么找到人的?”
林月如笑嘻嘻地说道:“除非您下次让我跟来杀拜月教的坏蛋,否则我就不告诉你!”
面对女儿的古灵精怪,林天南可以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板着脸也不作声,就是坚持绝不让林月如再度涉险。但更让人疑惑的是,如何进入那片迷雾之中与如何出来的,林天南与林月如父女俩竟全然没有印象。
张四再三提醒道:“林老爷,您和大小姐可以说是仅有的从那海上活着回来的人啦,我看那儿可能真有什么邪门猫腻,您就别再去碰运气了,下回可没这么好的运气,能生还第二次!”
林天南并非怕事之辈,但一方面知道弟子们已经心有戚戚,另一方面担忧林月如又往那海上仙山跑,因此,林天南下令弟子们休息一晚,隔日便折返苏州,再做打算。
尽管只是休息一夜,林天南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绝不让林月如再度擅自行动。尽管林月如生性顽皮,但林天南严格盯梢起来,她也是一筹莫展,只得安安分分地待在客舱中,哪儿也去不了。隔日,林家堡众人离船,沿着原路折返苏州。
这一路之上,不管林天南如何琢磨,就是无法猜测出空白的那段记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一带回来的记忆,只有三个字:
拜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