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刀
“陛下当初还只是三皇子，却用人格魅力征服了当时的鹰厂厂公，让厂公对他极为看重。陛下便借着这层关系，让鹰厂帮助训练这五十名死士。”
见刘阿七咽口水的间隙，高错问道：“这五十名死士的本领来自于鹰厂，他们就是最初的雄鹰？”
“你先听我说完。”
见有人互动，刘阿七越发的有激情，双手比划着说道：“陛下十八岁那年，太子和先帝双双病逝，朝中局势混乱，陛下凭着卓越的能力和厂公的扶持登上大位。”
“玄狩元年，陛下便御驾亲征姜魏，并下令大部分的鹰厂厂众随军出征，作为亲卫队来护卫他的安全。那时候大川军队顺利西进，一路势如破竹，打的姜魏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满朝文武这才见识到了陛下杰出的军事能力。”
“与此同时，陛下用那五十名死士在军中清理掉鹰厂厂众，并控制住了厂公。大川军队凯旋而归，陛下的名望达到登峰，被誉为英雄天子。这时朝中忠臣和宗室都弹劾厂公，控诉鹰厂的罪行。陛下严法治国，将厂公凌迟处死，并取消了鹰厂的建制。”
“至此，在大川横行三百年的鹰厂成为了历史。”
“那五十名死士，浴血奋战，鲜血染红了披风，最终活下来的只剩下十八人。陛下将鹰厂推倒修建鹿苑，封他们为鹿苑鹿监，这就是陛下的第一批雄鹰！”
“他们虽也是只听命于陛下的天子近臣，但皆无官无职，无法参与朝政，他们只是陛下的刀，助陛下守护大川疆土，庇佑黎明百姓。”
说到这，刘阿七将案几上的红披风展开，将反面那一只展翅高飞的老鹰亮给高错看。
“雄鹰的每一件披风，你看到的红色，都是鲜血染红的！”
“当年，文王喜欢穿红披风，武王喜欢戴青铜面具，陛下给雄鹰安排这样的装备，就是寓意雄鹰要延续文武二王的精神，永远拥护皇帝。”
“雄鹰，对陛下永远忠诚！！”
刘阿七说的兴奋起来，目光炯炯，为高错披上红披风。
在披风上身的那一刻，高错也生出一种使命感。
“刘大，我说的可对？”刘阿七不忘问道。
刘大轻轻点头，道：“尚可。”
高错朝刘大看了一眼，对刘阿七压低声音说道：“雄鹰内部的职位又是如何，你职位比他低吗？”
刘阿七摇头道：“雄鹰除了鹰首，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之分，谁也不能指挥谁，都只听命于陛下，鹰首配合调度。”
“当然，彼此之间的个人崇拜也是有的。”
刘阿七拿出一根羽毛，道：“这是陛下奖励的鹰羽，只要立下大功，就会被陛下奖励鹰羽，鹰羽多的雄鹰，自然会受到其他雄鹰的尊重。”
“你有多少鹰羽？”
刘阿七愣了一下，侧身道：“这个没什么好提的，那自然是没有刘大多了！”
刘阿七朝刘大扫了一眼，似是转移话题，又说道：“雄鹰的俸禄一月一两金，没任务的时候，可以住在鹿苑。”
闻言，高错有些意外，道：“这么高的俸禄，不过我们长期待在陛下身边，能花钱的时候也不多。”
刘阿七忽然笑了一下，道：“你这就是常人对雄鹰的误解了。都以为雄鹰只是充当着陛下的护卫或刺客的角色，实际上并非如此。”
“像他这样的……”
刘阿七指了指刘大，接着道：“时刻保护着陛下的雄鹰并不多，大部分都在外面有任务，有别的身份。”
“比如我，不就在都城当了几年乞丐？有的雄鹰能力很强，就算能做到封疆大吏也说不定！”
听刘阿七说了这么多，高错对赵寅和雄鹰有个大致的了解了。
雄鹰这个组织初听像锦衣卫，但实际上区别很大，之前的鹰厂像是东厂，但雄鹰却是个和两者都有极大区别的机构。
它更像是皇帝的私兵。
或者说，它是皇帝建立的一个公会，皇帝是会长，鹰首是副会长，平常分散在各处各忙各的，但因为皇帝自身的权力和给他们赋予的资源，不会影响到上级命令的传达和会员间的消息互通。
细想起来，的确很可怕。
想起高家的谋反，高错越发觉得是个笑话。赵寅能在十六岁时就把五十名死士送入鹰厂培训，可见在更小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了。
以三皇子的身份顺利登基，第一年便大败姜魏建立威望，然后扳倒了存在了三百年的鹰厂……
这种种辉煌战绩，无论他现在的言行多么荒唐，被人称为疯王也好暴君也罢，都掩盖不了他的超强能力。
高错还无法判断他是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子，但能肯定他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于是他能笃定，哪怕自己现在已成为了雄鹰，但仍然还在赵寅的死亡凝视之下。
要获得这种人的信任，很难。
但只有被他信任才能活着！
“高错，为自己取一个代号。”刘大忽然说道。
闻言，高错想起佣兵和他说过这事，他道：“赵对？”
刘大沉声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高错沉默起来。
刘大和刘阿七都看向他。
良久后，高错将刘大赠予的刀挎在腰间，缓缓地将青铜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像是定制的一样，严丝合缝的遮住高错的脸。
浑厚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
“刀。”
……
皇宫深处。
一座祭坛在黑灰宫墙下浮现。
祭坛由粗糙巨石垒砌，石面布满青苔，缝隙间还渗着不明黏液，在昏暗中散发刺鼻气味。
田义、田荣和糜芸三人被驱赶着踏上台阶，每一步都传来沉闷声响，台阶上刻着奇怪的线条，像干涸血迹蜿蜒，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血腥过去。
糜芸惊恐的看着前面，颤抖着说道：“姑父，这是哪里……我突然觉得好冷。”
“进宫了。”田义沉着脸说道。
田荣疑问道：“我们被关进刑部大牢后，没人审也没人问，为何又要押我们进宫？”
田义道：“我们是被雄鹰盯上的，以他们的本领，我们三人的情况早就被扒干净了，根本就不需要刑部那些庸人来审问我们。”
“要杀便杀，押我们进宫干什么？”
“进宫……估计是那位疯王要见我们……”
三人已走上祭坛，一眼便看到祭坛中央摆放着一口大铁锅，锅边整齐的摆放着数十具尸体，个个都是人首分离。
而另一边，一个身披黑袍的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身边伫立着两个戴着青铜面具，腰间挎着刀的人。
田义朝面具瞥了一眼，目光落在中间那男人脸上，颤声道：“我猜的没错，被雄鹰护卫着的人，是疯王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