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还，驱逐，神明赌战
临到傍晚时分，红霞镶上一层金边，白浅夜又溜达着矮马回来了，在那矮马的一侧，还挂着两个透着黑褐色斑点底的包袱。
他径直走进隐隐残留血腥气的屋内，将包裹轻轻放在女孩趴伏的桌上，自顾自打开，询问见到自己后惊喜交加窜起的女孩道：“你来瞧瞧，是哪一个鬼东西害了你的父母？”
随着包裹上缠绕的绳结打开，屋里四人一片惊呼，本以为是画像之类的辨认物品，全然没想到在这包裹里面放置的竟是两个还在挣扎叫骂的“人头”。
“混蛋啊！快放了本大爷！你这家伙！来骗！来偷袭！算什么东西啊？！”
“就是！知不知道我是谁？半天狗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女孩看到了里面的“人头”后，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抽泣声中泪水止不住流下，不住点头附和，哽咽着伸手指向左侧用“半天狗”名号威胁恩人的头颅，示意就是这个又怂又勇的恶鬼，杀了他的双亲。
“那就好。”
白浅夜松了口气，拎起头颅展示出两鬼脸颊的印记，说道：“我沿着你指出的方向，来回搜索了两百多里，一共绑了十一个奇形各异的鬼，邀请他们晒了晒太阳。筛选下来，感觉就这两个鬼，符合你描绘的脸上刺青的形象，只是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个，便一同带了来。”
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在早晨知道这件事后，立刻就骑着马去追杀这些在自家门前晃荡，威胁到乡邻人身安全的鬼。
也是这些不懂得处理案发现场的自大鬼还得躲进阴影避开阳光，一时间，时运不济，给了他摸着线索追上来逐个点名的时间。
虽是如此，一路见到的鬼的密度，还是令他心惊，平均下来，每个村落附近都存在一只恶鬼虎视眈眈。
这是何等的世道。
出示过两颗头颅，他也没有给屋里几人添麻烦，简单问询意见后，拿着两个鬼的头颅，扔到夕阳余晖下。
众人站在屋前，静静看着它们尖叫咒骂着化作黑灰，飘散风中，终是消失不见。
“爸爸……妈妈……”
女孩呢喃着，似乎看见父母携手站在身前，微笑着注视自己，点点头，转身离去远方。
“嘎嘎......”
鸟喙、眼睛、羽毛、利爪无一不是深黑色的鸟儿落在篱户上，尖锐的嘶鸣似是在为逝者送行。
看不得悲情的白浅夜将结束了使命的黑红斑点绳索挂在门沿，挥手拒绝镇长的连声挽留，悠哉悠哉，继续自己的旅程。
不过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走了没多远，白浅夜发觉不对。
明明是走过的路程，但此时，看着面前被太阳晒得红黑发亮，头戴插着鸟羽的草冠，脸上还涂抹着奇怪颜料，嘴里“乌拉如啦”说着不知道什么鸟语的人，他挠了挠头。
？？？
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共享了来自圣杯的各大语种熟练掌握，他竟然听不懂这群人在说些啥！
这合理吗？这不科学！
不信邪地继续前行，星空之下，传来问候之声。
“哟！行路之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什么生物六条腿走进巷子，两条腿走出……啊抱歉，这是魔鬼刚刚编好的剧本，我的应该是……唔，是这本。来访者，你说什么东西，早上四条腿，中午两条腿，晚上三条腿呢？”
他看着身前那趴伏着拦路的硕大狮身人面像，又看了看身上再明显不过的霓虹服饰，他心中一万匹羊驼奔驰而过，撒欢地吐着口水。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还是国内吗？
眼瞳金芒闪烁，这狮身人面像的能量线条与外像一致，并不是什么幻像。
“答案是【人】，不过我可不是俄狄浦斯王，没有被预言的命运。方便问一下，这里是哪儿吗？”
“唔，拥有智慧的我们，乐意给予证明自身智慧的存在以回应，这里是公元1910年的埃及吉萨区，看得出来，你是一位远道而来的迷途友人。”
“哈？我应该走在霓虹的路上才对。”
“唔，亲爱的朋友，你身上残留的太阳神力在黑夜里还是很显眼的，你，被某位太阳神驱逐了。”
“啧，真不讲究。不过你这样直接说出来，真的不会被找麻烦吗？”
“朋友，你要明白，当我们斯芬克斯吞下无法证明自身智慧的路人时，那些神明已经将我们看做无理智的魔兽了。我们在祂们眼里只是需要驱使的棋子，祂们在我们眼里，也只是用预言的幌子，送餐上门的快递员罢了。”
狮子豪气地挥爪，人脸上没有丝毫在意的神色。
“好吧，多谢，我叫白浅夜，现在该回去了，以后有缘再见。”
对于在火眼金睛的审视中没有附着丝毫人类怨气的大狮子，他还是抱有好感的，虽然可能只是因为没人在没事时跑来这陵墓区而已。
“筋斗云！”
本想作为普通人游历世界的他不得不使用些后手招数了。
筋斗云虽然名字带着一个云字，但其实并不是腾云驾雾之术，而是一门货真价实的遁术神通。
施展这道遁术神通，也不是一定要翻筋斗，只是孙悟空作为猴儿，好动的秉性难改，施展筋斗云时，喜欢翻筋斗罢了。
筋斗云，号称能日游四海，可上天入地，一遁便是十万八千里，即便在西游时代也称得上是上乘的遁术神通。
眨眼间，霓虹的国土已是近在眼前，一方结界若隐若现，阻挡了他前行的势头。
“你不该回来。”
轻摇纸扇，头戴太阳冠的白衣女神显出身形，胸前青碧色的八枚勾玉状项链折射微芒，环身的薰白丝带随风蹁跹。
“但我还是来了。”
双手抱胸的白浅夜毫不客气地平视对方。
“这里是神明间赌战的苇原战场，不会允许神明一级的插手。”
不愿平白树立一尊同一层次的敌人，女神耐心解释着。铜镜自祂手中显现，展示出众多神明隐隐分列两边，围观人间的模样。
“赌战？”
“对，赌战，由须佐之男催生出的鬼王，与由我预言而出的天命之子，双方的赌战。”
黑发的西装鬼王与红发的斑纹少年自铜镜中浮现。
白浅夜的脑海中炸开。
这个奇怪的世界，好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杀死，坏人会变成恶鬼吃更多好人；坏人也会用人类的方式去“吃”掉好人，迫使好人不得不变成幽灵意义上的“鬼”。
好的世界人与“鬼”循环平衡，而坏的世界只能将人变成鬼，五浊恶世，地狱在人间。
而世界变成如此糟糕的原因就仅仅是神明间的一场赌战？
一言不发，他仅是举起手中的利斧，狠狠劈下。
“你们到底，将生命，当成什么了？！”
勾玉有灵，推动女神闪避开这一击。
女神惊愕地向后扫视，不知多少里的云层被切割，翻涌间，暴雨倾盆而下。
“你为什么这么愤怒？”
“我懒得说，你不配听！”
连续不断的斧影闪过，空气响起爆鸣，逼得女神连连闪躲，终是避之不及，以铜镜迎了上去。
咔，咔咔！
巨大的冲击下，利斧碎裂四散，铜镜上同时浮现出裂纹。
“大胆！”
似是触发了什么，原本在围观人间的众神赶来交战的场地，群聚一团，耀武扬威。
“还真是，眼熟的场景呢！”
话音未落，上空忽然出现了大片的雷云。
轰隆！
不等他反应过来，乌沉的云间直接落下一道闪电，将他劈的倒飞出去。
滴滴鲜血四洒，给海域漂上一层淡粉色。
刚刚那一道闪电雷霆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他没能反应过来，被劈了个正着。
“咳，到底是分享来的力量，身体素质没能达到金刚不坏的境界啊……既然如此！”
一口淤血吐出，他便立即开始恢复己身，做好准备，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残影，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一名围观神明身前，劈手一捞，对方手中的棒状兵器就到了自己手中，随即递出一拳。
那神明惊呼一声，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祂的体内，浑身剧痛，瞬间被这股力量打飞出去，不知所踪。
“合手的兵器就不能少了！哋！兜那毛神，吃俺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