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
吕少华端起茶盏，揭开盖子，见茶水早已冰凉，旋即又放下。
“我知道你如今手面广，每日动辄都是成千上万两的进项，自然看不起这千百两。”
“不过城中开赌场、放高利贷、贩卖人丁的，总会被你抓完，抢完，到了那个时候你还能抢谁的？”
吕少华显然对陈凡所作所为知道的一清二楚，此时说起，头头是道。
陈凡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几人。
“迟早会坐吃山空啊。”
吕少华感慨：“这还都是后话，你算算，短短十来天，你得罪了多少人？其他不说，你抓了铁剑门长老，该怎么收尾？报复下来，能抗住？”
“成为我们四家的外务执事，这些都不会是问题，我们会帮你处理好。”
“从这方面来说，确实该说声谢谢。”
“要不然等你死掉，我们接手不更容易？”
“一切都是因为惜才……”
“但人也该有自知之明。”
“万万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好当做理所应当，要不然会吃亏的。”
“你是个聪明人，我说的话，应该能懂？”
吕少华简简单单几句，就点出陈凡最大的问题，在于没什么根基，偏又树敌太多，如果不是之前大家忙着扩建府城的事，无暇他顾，早踩死他了。
同时隐晦提及，乖乖配合还好，要不然，立马就要收拾他。
“话都说到这等程度了，还有什么不懂的？”
“说实话，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像坐在了火山口，危险万分。”
“有人帮衬，拉一把，那自然是极好的。”
陈凡双手环抱，手指敲着胳膊：“而且你们出钱，我办事，本来就很公平。”
听到陈凡这么说，吕少华满意的点点头，其他几人冷峻神情也似冰山消融，和缓了几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杨世昌点点头。
“知道自己处境危险，那就还有救。”
赵炎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后冷声道：“怎么做事的？茶凉了都不知道换？傻愣愣杵在那里做什么？站没站相，坐没坐姿，还有没有个规矩了？！”
赵燕指桑骂槐，进行敲打，其余几人乐见其成。
陈凡也好似没有听出来，依旧那么坐着。
稍稍琢磨，吕少华，开口道：“既然，你同意，那么事情就好说了，往年溪岚上面定下的秋粮折银七万九千四百两，今年因为扩建府城，应下的额度为十六万。”
“不过加上方方面面打点花销，最终，要征收二十五万。”
陈凡眼珠子动了动：“去年七万九千多两四分之一都没有收齐，已经折算到三年后了，现在翻了一倍不止，后面还有单加，猴年马月才能收到？”
几人互相看了眼，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秋粮是国朝之基，不敢稍有疏忽。”
“可百姓也不容易。”
“总不能一下都逼死。”
“缺额部分，往年其实都是我们几家凑着补齐。”
“他们，只要每年能还就行，实在还不上，就拿地来抵债。”
“要还抵消不掉，我们各家也不会如何，他们帮着做工用以偿还，也不是不行。”
吕少华叹了口气：“但该说不说，欠下的这些，他们几代人都还不起，我们这些人……权当就是在做善事，毕竟乡里乡亲的，看着也是可怜。”
朝廷收取秋粮，数额已经大的离谱。
这些大家族还在拼命加价。
然后再派捕快催收，逼得老百姓最后卖地买儿卖女，等活不下去，上街讨饭，吃着他家施舍的粥水，还得高声喊一句老爷慈悲。
末了你还在感慨，心慈手软。
豺狼虎豹，妖魔鬼怪都没这么狠！
但……
这些与自己无关。
他不是什么大圣人，更非活菩萨，没有半点救苦救难的想法。
而且这么多年了，溪岚依旧风平浪静，甚至还是有数的富县，一派祥和，说明老百姓活的并不苦，要真苦到底，早站起来了。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神仙皇帝也不是你爹，求这个求那个，指望着别人，就能过上好日子，那才是不正常。
此外，如果都老老实实种地，自己往后又该怎么发财？
“明白了。”
“百姓如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割不完，根本割不完。”
“唯有这地，才是大家看中的，家族传承的根本。”陈凡道。
吕少华点点头，旋即正色道：“地，那是他们用来抵债的，我们只是做善事，见不得可怜，好了不说这些，既然同意了，那就赶紧出去做事，现在已经十一月，还剩下三个月征收期限，时间紧，任务重，得赶快动起来。”
“怎么？”催了句，见陈凡依旧大刀金马端坐着，吕少华脸色又冷了下来。
“拿多少钱，办多大事。”
“帮你催收秋粮没问题，收地……那就是另外的价码了。”陈凡老神在在。
“嗯？”听到这个话，脾气最暴躁的赵炎眼睛当场就立了起来：“嫌少？你要不听听你自己说的什么？！一千两银子，外加每月四百两，县太爷都没你能赚啊！”
“你看，又急。”
陈凡将衣摆撩起，放下二郎腿，缓缓站起：“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很正常不是？我嫌少，你觉得多，那么完全可以商量嘛，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呵呵。”
“现在是钱的问题？”赵炎怒极反笑。
钱多钱少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他们说了半天，等于瞎子点灯，等于遭到戏耍。
不，看陈凡这个态度，并不是等同于，完全就是！
“你是不是以为离了你，什么事都做不成？”
“自持有些武功，就能把天下人不放在眼里？”
“我告诉你，我们这些大家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赵炎腾地下站起身，指着陈凡鼻子喝骂道：“还有，所谓捕快，捕头，就是我们养的狗，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有人唱红脸，就需要有人唱白脸。
谈判桌上谈不拢，就得动一动手。
何况，陈凡有什么身份地位，和他们这些人讨价还钱？
“哎，你们啊。”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觉悟。”
“怎么说起话来，就好像自己是主子似的？”
“实在是……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