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对峙 暗涌
夜色渐深，书铺内的气氛愈发凝重。檀香已不再燃烧，只余一缕青烟凝而不散。
“天界有序，世间皆循定数而行！“白霜手执劫缘簿，眸光凌厉，“身为姻缘使者却一再僭越，莫非当真以为，凡间儿女私情，亦能对抗天道？！“
宋远之不卑不亢：“白司主所谓的定数，或许正是因为过分干预，才会成为了劫数！“
“荒谬！“白霜冷笑，“既如此，我且问你，可知杨枫与苏眉的前世因果？！“
她翻开劫缘簿，暗紫色光芒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三百年前，杨枫前世为朝廷重臣，苏眉则是敌国细作。二人相恋，却害得边关失守，生灵涂炭。今生种种，不过是让他们重走劫数，以观其是否能超脱私情！“
杜若突然开口：“既是考验，为何不让他们自己选择？强行斩断姻缘，反倒显得劫缘司畏惧人心！？“
“你！！“白霜周身寒气大盛，“你们既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我...“
话音未落，她手中劫缘簿猛然展开，一道紫黑色光芭直射向墙上的姻缘册。
正当此时，宋远之手中朱砂笔突然发出耀眼光芒，一道红线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将那道黑光阻隔。
“姻缘天注定，却需人来续！“宋远之沉声道，“若是前世因果，今生也该由他们自己了结。劫缘司只需作监察，何必强行干预？！“
白霜面色一变：“你这朱砂笔...莫非是...“
“正是天帝赐'续缘笔'。“杜若接过话头，“夫君执掌此笔多年，从未有误。白司主，你今日所为，怕是已经逾越了职责吧！？“
屋内气氛骤然紧张，白霜眼中寒光闪烁，似在权衡得失。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青衣少年慌慌张张冲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杨公子他他...“
“怎么了？“宋远之转身问道。
“杨公子得知家中要为他另择婚配，竟竟带着苏姑娘私奔了！现在满城都在搜捕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惊。
白霜冷哼一声：“看来，他们已自己选择了命运！也好，就让我看看，他们是否经得起这劫数的考验！！“
她说着，劫缘簿轻轻合上：“宋远之，杜若，今日之事暂且作罢。不过...“她意味深长地扫了眼书铺，“你们最好祈祷，他们能顺顺利利度过这场劫难...“
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已消散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片寒意…
静谧的夜色中，宋远之和杜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夫君，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杜若轻抚案几上那道茶水形成的符文，“你看这符文，乃是'劫'字的古体，应是天机示警。“
宋远之点点头：“白霜此来，怕是不只为杨枫苏眉一事。劫缘司向来独立作为，何曾如此咄咄逼人？！“
青衣少年局促地站在一旁：“宋先生，那杨公子他们...“
“且先说说详细情况。“宋远之示意少年近前，“他们是何时走的？可知去向？“
少年抹了把汗：“晌午时分，杨府突然来了几位媒人，说是要为杨公子说门亲事。杨公子得知后，便急匆匆去了醉月楼寻苏姑娘。未时刚过，便有人传言看见他们往城南去了。“
杜若蹙眉：“城南...那可是白鹭渡口方向？“
“正是！据说他们带了行囊，应是打算坐船离开。只是...“少年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城南码头刚好驻扎着府衙捕快，说是在查什么走私案。杨公子若去那边，岂非自投罗网？“
宋远之沉吟片刻：“这未必是巧合。娘子，你还记得方才白霜翻开的那页劫缘簿么？“
杜若点头：“那页泛着血光，应是...“她突然脸色一变，“莫非是有人要害他们性命？“
“先生！“青衣少年猛地站起，“那可如何是好啊？要不要去通知杨府？“
“不可。“宋远之摆手，“此事蹊跷，杨府内必有眼线。否则白霜不会知道得这般清楚。“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被血月映红的夜空：“若儿，去取'寻踪香'来。“
杜若会意，快步入内。片刻后，取来一枚青色香丸，点燃后袅袅升起一缕青烟。
“这香能寻到有情之人气息。“她轻声解释，“若他们真心相许，必定感应。“
青烟在空中盘旋，渐渐化作一只青鸟形状，指向城南方向，却不是码头，而是偏西一些。
“那边是...“青衣少年仔细回想，“是废弃的旧关帝庙！“
“果然另有去处。“宋远之取过一柄油纸伞，“娘子，你守着书铺，我去看看！“
“要小心点！“杜若递给他一个香囊，“劫缘司出手，必有缘由。这香囊能护你周全。“
宋远之刚要迈步，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未问你姓名。“
青衣少年急忙作揖：“小人阿陌，是醉月楼跑堂的。“
“阿陌...“宋远之若有所思，“你与杨公子、苏姑娘很熟？！“
夜雨霏霏，宋远之撑着油纸伞，循着暗巷向城南而去。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击着响彻寂静的夜。
阿陌小跑跟在身后，压低声音：“宋先生，要不要叫上几个帮手？“
“不必。“宋远之摇头，“人多反而惹人注意。倒是你，为何执意要跟来？“
阿陌支吾了一下：“我...我只是担心苏姑娘。她在醉月楼时对我多有照顾...“
宋远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终于看到了那座破旧的关帝庙。
庙宇已经荒废多年，藤蔓爬满斑驳的墙壁，庙门歪斜，透出几分阴森。
“咚——“
远处忽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女子的惊呼。
“是苏姑娘的声音！！“阿陌就要冲进去。
宋远之一把拉住他：“等等！“他从袖中取出杜若给的香囊，轻轻一捏，一缕若有若无的青光笼罩二人。
“跟着我，小心行事。“
两人悄悄靠近庙门。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庙内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杨公子！你冷静些！“是苏眉的声音。
“哈哈哈！“一个陌生男声响起，“杨大公子，您看清楚了，这位苏姑娘，可是主动来找我们的啊！“
“不可能！“杨枫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与不信，“苏眉，你说话啊！“
宋远之和阿陌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移到侧门。透过破损的门缝往里看，只见殿内烛火摇曳，杨枫正与三名黑衣人对峙，苏眉则被其中一人制住。
“杨郎，我...“苏眉欲言又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杨公子，实话告诉你吧，苏姑娘本就是我们的人。这段时日接近你，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你放屁！“杨枫拔出佩剑，“苏眉，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就在此时，宋远之眼尖地发现，制住苏眉的那人手中似乎捏着什么，正对着苏眉的后颈。再仔细一看，那人掌心隐约有紫色光芒闪动。
“不好！“宋远之暗叫一声。这紫光分明与白霜的劫缘簿如出一辙！
“阿陌，你...“他转头要叮嘱，却见身边空无一人！
“砰！“
一声巨响，殿内突然烟雾弥漫。
“什么人！“黑衣人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