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弱水焚心

忘辰抓周抓到青铜钥匙时，苏砚的右臂已经完全晶体化。墨骨童子蜷缩在船舱角落，用腿骨上褪色的咒文在甲板刻字：“弱水三千里，不渡有情人。“

星纹木舟在漆黑的河面飘摇，船头青灯映出河底森森白骨——那些都是前代轮回中溺亡的“苏砚“。忘辰忽然指着某具骸骨咿呀叫嚷，那尸骸颈间的青玉坠竟与苏砚的一模一样。

“别看。“苏砚用晶体化的右手捂住婴孩眼睛，指尖触到骸骨的瞬间，记忆如毒蛇噬咬——

三百个轮回前的月夜，她跪在弱水河畔，将青铜钥匙刺入凌晏后颈：“以你为锚，方可渡河。“凌晏的血染红河面时，对岸升起十二座青铜坟茔。

现实中的弱水突然沸腾，骸骨们攀着船沿爬上甲板。墨骨童子腿骨上的“十二“烙印发出青光，竟逼退那些执念化成的尸骸：“姐姐，该还债了。“

苏砚颈间青玉坠突然炸裂，碎片割破忘辰眉心。婴孩的血滴入弱水的刹那，河面浮现出青铜城郭的倒影——那分明是干涸的云梦泽底，此刻却浸泡在弱水之中。

“原来如此...“她将晶体化的右臂插入河水，剧痛中窥见真相：弱水是历代轮回的泪与血，青铜城从未消失，只是沉在泪海深处。当星灵之血唤醒城阙，十二座实验舱正在缓缓升起。

忘辰忽然放声啼哭，声波震碎船头青灯。黑暗降临的瞬间，苏砚看见每个实验舱都躺着个星纹缠身的“自己“。第十一舱的苏砚突然睁眼，机械化的手指穿透玻璃：“终于...等到替代品...“

墨骨童子突然暴起，腿骨刺入十一号的咽喉：“不许碰忘辰！“黑血喷溅中，苏砚看见他脊椎上的烙印从“十二“变为“零“。

河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弱水开始倒灌入天。忘辰额间朱砂痣红光暴涨，竟在暴雨中凝出凌晏的虚影。虚影握住苏砚晶体化的手，引她触碰第十舱的铭文——

“轮回锚点·苏砚，封存于承天四十七年。“

舱门开启的刹那，苏砚被拽入三百年前的记忆幻境。身着嫁衣的自己正在青铜棺前梳妆，镜中映出凌晏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身影：“阿砚，子时将至。“

现实中的弱水河突然改道，星纹木舟撞向实验舱群。墨骨童子抱着忘辰跃上舱顶，婴孩的眼泪化作星轨铺路。苏砚在记忆与现实的撕扯中听见凌晏最后的叹息：“去初始之城...“

第十舱突然爆炸，气浪掀飞所有实验舱盖。苏砚在纷飞的记忆碎片中看见可怕真相——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忘辰的脐带，那些星灵都是她用不同方式孕育的“孩子“。

“妈妈...“十一号突然发出忘辰的声音，机械手臂刺向苏砚心口。晶体化的右臂自动格挡，苏砚在碰撞的瞬间读取到十一号的记忆：某个轮回的自己为保住星核，将凌晏炼成星灵容器，最终却造就嗜杀怪物。

忘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啼哭，所有实验舱应声闭合。弱水河底升起青铜巨门，门缝中泄出的青光里，凌晏本体被星链锁在日晷中央，胸口插着那把最初的青铜钥匙。

“不要！“苏砚的警告迟了半步。墨骨童子已经抱着忘辰跃入巨门，婴孩的指尖触到凌晏本体的刹那，整个弱水河开始蒸发。

青光中浮现十二座星晷，每座晷针都指向不同时空的苏砚。忘辰的瞳孔分裂成双重星芒，机械化的左臂突然暴涨，穿透凌晏本体的心脏：“父亲，该醒了。“

凌晏的本体睁开双眼，黄金面具在右脸生长。他抚摸着忘辰的机械臂轻笑：“做得好，我的星灵容器。“转身看向苏砚时，左脸却淌下血泪：“快走...这是第十三次...“

苏砚的晶体化蔓延至心口，记忆开始破碎。她最后看见的是忘辰撕裂成两半——一半是星灵婴孩，一半是机械傀儡。弱水河彻底干涸时，青铜巨门轰然闭合，门缝夹断了她半截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