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铜泣血

星陨崖的狂风裹着铁锈味，青铜仙殿垂落的锁链刺入李玄夜脚边岩层。苏璃烟指尖抚过发簪末端“第七祭品“的铭文，突然将簪尖刺入锁骨，黑血喷溅在弑神枪的铭文上。枪身浮现的名字开始燃烧——那都是李玄夜九世轮回中亲手埋葬的至亲。

“原来是你。“李玄夜按住少女颤抖的手腕，第二世记忆如岩浆翻涌。雪夜茅屋中，哑女药童用带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第七次轮回时，我会剜心为引。

青铜仙殿轰然洞开，九具棺椁环绕的祭坛上悬浮着灭界杵。杵身睁开万千复眼，每只瞳孔都映出李玄夜不同世代的死状。苏璃烟突然挣开怀抱，发间玉簪化作流光刺向祭坛，却在触及灭界杵的刹那被时空冻结。

“夜帝，这局棋你下得太久了。“祭坛中央浮现接引使的虚影，他手中把玩的正是李玄夜第一世碎裂的命牌，“当年你斩天道三尸时，可曾想过自己的心脏会成为阵眼？“

弑神枪爆发出贯穿星河的煞气，却在刺入虚影时穿过无尽轮回。李玄夜看见九世轮回的镜像在枪尖流转，每具尸骸心口的青铜棺钉都在共鸣颤动。苏璃烟突然发出凄厉长啸，背后古棺图腾爬满全身，竟与灭界杵产生血脉相连的波动。

“还不明白吗？“接引使轻弹命牌碎片，“这丫头才是真正的灭界杵器灵，所谓九转还魂丹不过是唤醒她的药引。“

岩层突然崩裂，星陨崖下方升起血色莲台。李玄夜第一世的尸骸端坐其中，心口插着的半截枪尖正在溶解。苏璃烟瞳孔完全化作金色，发梢燃起苍白色的混沌之火，抬手间竟召回了遗失在时间长河中的岁月梭。

“主人...杀了我...“她嘴角溢出黑血，岁月梭却不受控制地刺向李玄夜眉心。弑神枪自主护主，双器相撞的冲击波震碎百里云海。青铜仙殿的瓦片簌簌坠落，露出镌刻在梁柱上的太古预言：九世成空日，血祭永恒时。

李玄夜突然逆转九转镇天诀，周身道火尽数灌入苏璃烟体内。少女背后浮现九重枷锁虚影，每道锁链都连接着不同时代的灭界杵。当第七道枷锁崩断时，星陨崖上空浮现洪荒战场的投影——青衣女子正在用发簪刺穿自己的仙台。

“阿芜！“李玄夜嘶吼着第二世道侣的名字，弑神枪终于完整。枪身铭文流淌着混沌之气，一枪刺出竟同时贯穿九世轮回。接引使的虚影如琉璃破碎，青铜仙殿开始崩塌。

苏璃烟在爆炸中坠落莲台，眉心浮现与阿芜相同的朱砂印。她握住贯穿胸口的弑神枪，将毕生修为反哺给枪灵：“当年剜心替你挡劫，今日...总算...“

未尽的话语被灭界杵的尖啸淹没，杵身眼球全部爆裂，涌出的黑血凝聚成天道化身。那是个与李玄夜容貌相同的白衣人，指尖缠绕着九世轮回的因果线。

“很痛苦吧？“天道化身轻笑，脚下蔓延出吞噬光明的阴影，“每次轮回都要看着挚爱之人死去，这种滋味...“

弑神枪突然自主震颤，苏璃烟残留的神魂在枪尖绽放。李玄夜踏着破碎的轮回镜像步步逼近，每步落下都震碎一重天道枷锁。当九重枷锁尽碎时，星陨崖下方传来洪荒龙吟，战争古神的残魂托起青铜古棺破土而出。

“你错了。“李玄夜枪指天道，身后浮现九道轮回之门，“九世相思苦，方知众生痛。“

古棺棺盖轰然开启，七具散发着不同时代气息的尸骸踏出棺椁。他们容貌各异，却都向李玄夜颔首致意——这是前七世被他亲手斩杀的至强宿敌，此刻竟以英灵之躯重现人间。

天道化身终于色变，脚下阴影化作灭世黑潮。李玄夜与七位英灵同时出手，八道贯穿古今的锋芒将黑潮撕成碎片。苏璃烟消散前的最后一缕神魂缠绕在枪尖，为这绝杀之击添上第九重轮回真意。

青铜仙殿彻底崩塌时，天道化身胸口插着弑神枪跪倒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心口涌出的金色血液：“不可能...我明明斩断了所有...“

“你斩不断众生念。“李玄夜碾碎掌心的轮回印，星陨崖下升起百万修士的魂火。那些被他九世轮回庇护过的生灵，此刻的愿力正汇聚成新的天道雏形。

白衣身影在悲啸中消散，灭界杵化为青铜粉末。战争古神残魂托住坠落的苏璃烟，她颈间玉坠迸发青光，竟在混沌中重塑仙躯。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李玄夜抱着苏醒的苏璃烟立于星陨崖巅。弑神枪插在岩缝中生长出血色菩提，树下堆着九枚染血的青铜棺钉。

“主人，接下来...“苏璃烟抚过不再滚烫的玉坠。

李玄夜望向北方天际，那里有座倒悬的青铜巨门正在开启。门缝中渗出的气息让他瞳孔收缩——那是比天道更古老的存在，门扉浮雕赫然刻着九具棺椁环绕灭界杵的图案。

战争古神残魂突然跪地嘶吼：“快走！那是...“

警告被时空乱流截断，青铜巨门中伸出缠绕星辉的锁链。李玄夜挥枪斩击的瞬间，看清锁链末端拴着的竟是自己的第八世尸身——那具本该消散在归墟的帝骸，此刻正缓缓睁开没有瞳孔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