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昔日景
修炼过程中，尺郭精神倍增，丝毫感觉不到因为两天两夜没有休息所应该袭来的困倦。
这似乎也是吞鬼食神经带来的特殊能力，使得尺郭只需要进行修炼便能够达到休息的目的，不会因为休息不够而状态下滑。
直到最后一丝阴煞之力被转化为最精纯的肉身之力，尺郭脑海中倏忽浮现如同真实感受般的画面。
他的眼中，世界瞬间被改变，化作一片墨画般的黑白之色。
仿佛另一个时空的过客，在用上帝视角来体验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尺郭飘忽在这片黑白的世界中。
‘这里是，水乡镇？’尺郭看着曾经走过的街道，却是能够知晓这并非真实存在。
西柳街，婧娘母女所居住的小屋。
尺郭正站在这座小屋面前，而来往的人群却看不见他，如同透明般从他身上穿过。
热闹中似乎又带着些许的冷清，这种感觉再次让尺郭心中的不真实感急速上升。
“月儿，吃饭了。”
视线穿过厚厚的墙壁，尺郭看见神色温婉的婧娘此时正俯身将饭菜放在桌上，而坐在一旁缝补衣物的少女渠月，口中正嚼着什么，津津有味。
“别吃糖了，当心牙齿长虫。”
如同水墨般的画风中，婧娘操心地看向渠月，叹息摇头。
“我知道的娘亲，您不必担心。”渠月乖巧看向婧娘，放下手中衣物，却是能看到被所谓的“糖”染黑的牙齿。
画面再次转变，扭曲，如同墨水被水打湿，混合。
重新组建后，尺郭眼前一花。
这次是婧娘在一处气派会客厅中，正跪在两道漆黑人影面前，哭诉着什么。
尺郭想要看清楚那两道身影的模样，以及婧娘在说什么。
但无论他靠多近，依旧无法看清那漆黑的轮廓，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能看见婧娘泪流满面，不断磕头哀求，但黑影始终没有任何动容。
最终，他们拂袖而去。
从身体轮廓来猜测，其中那道比较肥胖的，尺郭隐隐感觉是金老爷金大福。
但另外一道瘦高，似乎是穿着袍服的身影，又是何人？
不等尺郭深思，画面再次被打乱重聚。
映入眼帘的，是持着匕首跪在河岸的婧娘。
随着嗤一声切肉砍骨般让人牙酸的声音过后，婧娘瞪大双目，不断用力转动自己手中匕首，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
她似乎故意如此，使得自己感受最为强烈的痛楚。
那双逐渐被鲜血染红的眸子里，满是仇恨，看向金宅方向。
尺郭甚至能够看到如同晕墨般的怨气从其头顶滔滔涌出，覆盖整座水乡镇。
随后，画面从这里戛然而止，尺郭心神再次回到现实世界，依旧是此前的盘坐姿态，还在运转功法，体内循环大周天。
“这是什么状态？”尺郭心中微动，自己将婧娘的所有邪煞之气吸收转化，再利用感炁法将怨气清除，之后便能看到婧娘生前的种种。
为何先前吸收那只伥鬼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难道触发这种景象还需要某种特殊条件？
“汪汪汪！”
不等尺郭多想，门外黄纸犬倏忽吠叫起来。
犬吠声很大。
尺郭起身打开房门，便见对面有些睡眼惺忪的陈泽楷同样如此。
两只黄纸犬在吠叫两息后，便直挺挺倒下，随即腾地燃起火焰，瞬间燃成一堆灰烬。
笃笃笃。
不过此时大门传来叩击，随后有急切声音响起。
“陈大人，不好了，又死人了！”
听到是这个消息，两人都是神色一滞，对视一眼后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
婧娘不是在昨晚被他们解决了，为何还会死人？
虽然过程有些诡异，但婧娘阴魂确实已经被消除，这点不可能有假。
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肯定与婧娘消泯前的诡异举动有关。
不等多想，陈泽楷便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脚踩草鞋，身穿粗布短衫，腰间佩戴刻有所属巡检司以及名字与编号的令牌，背上背张木弓的巡检弓兵。
弓兵是巡检司除巡检以及副巡检外，最主要武装力量。
当然，水乡镇并无副巡检，只有巡检以及五位弓兵负责镇子的安全，相当简便。
不过对于镇子而言，这点人手也足够用。
但在面对妖邪之事时，还是得看监天司。
巡检司的弓兵与巡检，说白了只有普通武技傍身，缉拿寻常匪徒可以，但遇上妖魔肆虐，只能寻求监天司援助。
那弓兵名为赵易，见陈泽楷开门，躬身行礼，随后焦急道：“陈大人，快去看看吧，昨晚又淹死五人，尸体还在堡坎上摆着，巡检大人在与仵作验尸。”
尺郭在一旁，心中暗自想到那个信仰窟尸鬼神的神秘组织。
或许杀人者并非是化作厉鬼的婧娘所为，很大可能是那个神秘组织在背后捣鬼。
婧娘哀求的两道黑影中瘦高者，很有可能便是神秘组织的一员。
甚至有可能蛊惑李老的也是此人。
这样想来婧娘着实可怜，女儿被害，身体被已经死去的人占据。
近来死去的镇民也并非是她所杀，但骂名却是由她背负，最终还被尺郭与陈泽楷所斩杀。
想到这里，尺郭便回忆起昨晚婧娘被斩鬼刀砍下头颅后，那双清明的眼睛，所透露出来的并非是疯狂与怨恨。
反而隐隐带着无奈与绝望，甚至还有几分哀求。
显然，对方在最终选择被杀死，似乎是在近乎绝望的情况下看到希望，是在求自己。
但她在求什么呢？
将占用她女儿身体的灵魂驱逐，让其入土为安？
还是因为本身能力有限，无法做到，所以求自己与陈泽楷帮她们娘俩报仇雪恨，杀了金大福与那幕后主使？
亦或者两者都有？
但他们二人当时的实力，很明显不足以做到婧娘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么婧娘的举动很大可能是因为两者的身份使然，他们是活人，且其中一人还是来自监天司。
这就说得通为何婧娘会如此。
是在向监天司求一个公道？
如此，尺郭对陈泽楷耳语，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对方。
“这推测很有可能，在她发现即便是自己化作厉鬼依旧无法奈何金大福与那背后之人，恐怕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既然当时她还留有几分神智，为何不直接说明原因，反而要采用这种极端手段？”
陈泽楷也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回应，眼中带着几分异色。
不过就在陈泽楷回话，近距离面对尺郭之时，他终于反应过来，隐隐能感受到对方修为似乎再次提升了，这次特别明显！
对方体内在汹涌着莫名的力量，让陈泽楷如同面对一头来自大荒中的凶兽，那种压迫感只有真正踏入修行之路的人才能感受到。
一旁的弓兵赵易就丝毫感觉不到尺郭的修为，反而看这少年细皮嫩肉，两人又不断耳语，似乎极为亲密。
莫非陈大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行了，我们去看看情况。”
压制心中的惊异，陈泽楷深深看了尺郭一眼，便带着那弓兵前往西柳街。
而尺郭，便没有跟上去。
他只是答应与陈泽楷对付邪祟，查案的事情自己又不是监天司的人，没必要继续跟在左右浪费时间。
而今他的首要任务是变强，于是继续待在院子里修炼，捉起腰间斩鬼刀，心绪便想起昨夜与婧娘战斗的画面。
为何自己能够游刃有余控制手中刀，如同千锤百炼？
想到这里，尺郭再次将目光放到胸口处，这关乎自己身世的印记，到底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