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槎鬼雨

第一幕鬼市蜃影

秦淮河的雾气裹着铜锈味漫上堤岸，戌时的梆子声在浓雾中扭曲成哀乐。秦南立在乌篷船头，绣春刀鞘上的金错纹映着河面幽绿荧光——这是工部密档中提过的“归墟潮“，每逢甲子年阴气最盛时，河底会渗出青铜熔液。

“千户大人，这船钱得用阳寿抵。“摇橹的老艄公忽然开口，斗笠下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脖颈处缝着前朝宫刑的红线。船身猛然倾斜，秦南反手扣住船帮，指腹触到刻痕——“洪武三十五年，沐氏沉棺于此“。

河心突然亮起万千幽蓝灯笼，九层楼船破雾而出。檐角青铜惊鸟铃无风自动，奏的竟是《霓裳羽衣曲》残章。十二具无头尸首踏浪而来，脖颈断口的青铜管吹奏埙乐，曲调与三年前大报恩寺地宫血案现场如出一辙。

“赌你撑不过子时。“沐小弦倒悬在船篷，白发末梢的青铜色在雾中泛光。她甩出的骰子嵌入楼船雕花窗，木屑纷飞处露出半幅《礼佛图》——这正是地宫失窃的永乐重宝。

秦南的刀锋劈开最近尸首的胸腔，迸出的不是脏器，而是数百枚刻着《永乐大典》残页的青铜算珠。珠面文字突然浮空重组，拼出建文帝的朱批：“朕允炆，承天命于归墟。“

楼船二层传来瓷器碎裂声。破窗而入的刹那，秦南瞳孔骤缩——工部侍郎张昺正用断指在舱壁书写血字，喉管被青铜锁链贯穿。链头拴着的罗盘疯狂旋转，指针竟是半截人骨。

“九重天外...“张昺的遗言被破门声打断。戴混元巾的老道甩出七十二枚铜钱，钱阵在空中组成倒悬紫微垣：“贫道天机子，恭迎秦大人赴死！“

第二幕龙骨残章

铜钱阵中迸出幽蓝电弧，舱壁《礼佛图》的佛陀突然睁眼。沐小弦的软剑缠住天机子左腕，剑锋挑破道袍时寒毛倒竖——这道人的手臂竟是青铜所铸，关节处刻着工部军器局火印！

“贪狼式·玉衡！“秦南的刀气劈开钱阵，铜钱坠地竟熔出《郑和航海图》未载的坐标：北纬25°、东经123°。天机子的机械臂突然炸裂，齿轮组拼出血字：“小心三宝太监。“

楼船轰然解体，众人坠入河底。幽绿荧光中，十二具青铜棺椁呈北斗阵排列，棺面阴刻爪洼文字。沐小弦的白发刺入第七具棺椁缝隙，棺盖开启的刹那，她喉间迸出非人惨叫——棺中女尸与她容貌无二，心口插着半截绣春刀。

“娘...“沐小弦的泪珠坠地成金，女尸腕间的火焰纹突然活化，顺着白发蔓延。秦南的刀鞘触到棺底铭文，青玉八卦骤然发烫——这竟是永乐帝为郑和打造的“镇海号“龙骨残片！

河底突然裂开巨缝，三座青铜门缓缓升起。门扉开启的瞬间，琉球巫歌混着拉丁祷文穿透水波。金发碧眼的传教士利玛窦破水而入，黄铜十字架折射出海底圣光：“以圣父之名，封印此门！“

第三幕圣骸迷局

圣光在青铜门表面灼出希伯来密文，沐小弦的白发却突然暴长，发梢如利刃刺向利玛窦。秦南挥刀斩断发丝的刹那，圣经第666页自燃，浮现用处女血绘制的沐小弦肖像，拉丁文标注：“归墟之钥，1424年苏醒。“

“原来教廷早就在找你。“利玛窦的十字架裂开，露出暗格中的青铜人骨，“这是圣方济各的指骨，三百年前他在泉州......“

话音未落，天机子的残躯突然量子重组，青铜手臂化作炮管轰碎人骨。张昺的遗骸在冲击波中直立，胸腔齿轮组拼出新密令：“甲辰年七月初七，东宫化龙。“

河底传来远古鲸歌，十二具青铜棺椁化作液体，汇聚成郑和宝船的九首妖龙船首像。沐小弦的金属化已蔓延至脖颈，她扯开衣襟嘶吼：“我的心脏...是青铜门枢！“

秦南的青玉八卦突然离手，阴阳鱼眼射出光柱洞穿妖龙左目。光柱中浮现姚广孝的残影：“快毁龙枕...断朱棣轮回......“

第四幕归墟狂澜

海底突然倒悬，众人坠入洪武二十五年的天工坊。沐小弦看见烈火中的母亲将婴儿交给墨九，那婴孩心口嵌着的青玉残片正在渗血。量子化的朱棣幻影从天而降，永乐剑劈出的裂痕中伸出青铜锁链。

“修罗式·七杀星落！“秦南的刀气化作七道残影，每道残影皆具现历史名将。霍去病的环首刀斩断建文帝的玉玺，岳飞的沥泉枪挑破妖龙头颅，徐达的破阵戟刺入青铜门枢。

门扉崩裂的刹那，郑和撕开蟒袍，背部星图刺青渗出黑血——缺失的紫微垣位置，正是他心口的青玉残片。王景弘突然撕下人皮面具，烧伤遍布的真容令沐小弦战栗：“锦衣卫千户陆炳...焚毁天工坊的凶手！“

“错了...“垂死的宦官咳出青铜液，“我们都是朱棣的替身傀儡......“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海面时，宝船残骸上只剩半块琉球玉珏。沐小弦的白发完全化作青铜，掌心攥着从陆炳颅骨挖出的密函：“七月十五，子时，九龙棺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