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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游故地
裴景胥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许久,他微微颔首,低声像是在喉咙里说道,
“谢谢你。”
“你昨天对裴知许做的那些,”李芜试探地说,
“他们没对你——”
李芜言有所指,裴景胥也意会到了。
“他们想让我回到裴家,以前以为我活不到二十将我赶了出去,可是现在并没有应了幼时大夫们的诊断,现在又觉得我有用了。”
裴景胥自嘲。
在裴景胥说他活不到二十的时候,李芜的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若是按照白瞎子的话,那么给裴景胥看病的那些大夫并没有说谎,可能只不过是医术不精,没能断定准确的时间。
李芜默默地在心里想着。
“他们想让我回去。而昨晚裴知许只不过是他们故意派过来激怒我,因为裴知许,他们还不至于与我彻底断绝关系,他们还需要我。”
“嗯?”
李芜听完有些疑惑,微微抬头,话音尾调上挑着。
对于李芜,裴景胥好像总是很有耐心。
这些,李芜她自己也能感觉到。
虽不知为何,但李芜相信师父认准的人,而且裴景胥又是自己的恩人,她也相信裴景胥,也愿意相信裴景胥。
裴景胥和李芜缓步走在大街上,月色如银,月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圆月如盘挂于天际一地,星光皎洁也有了敢与月争辉的底气。京陵城在黄昏落幕后,甚至要比白日里更加喧嚣热闹。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世家势力如暗潮一般,他们想要在世家之中主持大局,成为最后的赢者,在这场争斗之中,他们需要一把随时可以丢弃的剑,一把与他们毫无干系但却要效忠于他们的剑,而我就是这把剑最好的选择。”
在裴景胥说完这句话之后,李芜低头看着被自己踩在脚底的小石子,接着低声说道,
“可是剑也会伤及主人的,不是吗?”
李芜问道。
片刻后,裴景胥点了点头。
但他的想法并不与李芜完全相同,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裴家对付其他世家的剑,他的剑刃冲向谁是他说了算的。
“所以这就是他们放了你的条件?”
李芜歪头,双眼明媚又透亮看着裴景胥,如同一泓清澈的秋水。嘴唇红润,她启唇问道。
“嗯。”
裴景胥回道。
裴景胥将李芜送回到客栈之后,就走回到了裴府。
一回到裴府,管家就迎面走来,手里捧着一块白玉佩,裴景胥见状起初有些惊愕,但更多的是恼怒。裴府的人知道这块玉佩对自己很重要,但现在明目张胆地拿出来,他着实有些生气。
可是,下一刻他听到管家的话,他就不那么想了。
“夫人昨日拿走了这块玉佩,还没来得及告知公子您,今日夫人就一大早命人还了回来。”
听完之后,管家将玉佩交还给了裴景胥。
在管家走之后,好大一会儿,裴景胥才笑了一笑,只不过是苦笑,也是冷笑。
原来他们早已经不在乎了,若是自己不应,他们会拿着这块玉佩来威胁自己。
裴景胥又是一阵冷笑。
既然他们觉得玉佩对自己重要,裴景胥的眸底划过一丝的冷光,他扔了就好了。
裴景胥很用力,将这块玉佩丢进了裴府的池塘。
他们对自己再也不重要了,都随着这块玉佩一起沉入塘水吧。
他在这次争夺之中,他也可以成为最后的赢者。
李芜回到客栈,就收到了来自师父的信,看完信之后,李芜不由得皱起眉头。
“师父想要带着裴景胥一起回到沉音谷。”
李芜小声嘟囔着。
“可是——”
裴景胥怎么可能会跟着自己一起离开京城呢?
师父和裴景胥又是什么关系呢?
为何师父对于裴景胥此人如此的执着?
还有在清夜节见到的白瞎子,她为何认定自己是迢迢。李芜揣着思绪,轻轻的掀开自己的衣领,肩上并不是白瞎子所说的五瓣桃花,可是却有一块如鸡蛋般的红色印记。
也恰好是右肩。
李芜将手放下,沉思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明亮的眸子颤动了一下。
她的身份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都还没有得到解决。
她是五岁时被桃水镇的农户抚养的,那么她的身份或许也只有他们可以知道一二。
李芜的心悄悄落定。
看来这次她需要重游故地了。
————
“裴五。”
谢遥还没迈进裴府,就听见在大门外高声喊着。
一身青黄色明亮缎绸衣袍快速移动到了裴景胥的面前,腰间插着玉笛,颇有京城意气俊美儿郎的感觉。
“谢遥。”
裴景胥微微抬了抬眼,身长玉立。整个身子站在树影之下,树影之上则是晨间曦光倾泻。
“裴五,我听闻前日你差点揍死裴知许那个王八,这件事真的假的?”
“假的。”
“啥?你没打他?”
谢遥继续问道,心里想着应该不是。裴知许借着裴家世家地位,在京城横行霸道,坑害了不少人,逼良为娼这些都算是裴知许干的事情中最轻的一件了。
若是惹到其他人,或许还惧怕裴知许身后的裴家。
但同样是出于裴家的裴景胥可不会惯着他。
上次裴知许就从马匹上摔了下来,卧床三月不能闹事。
“算了,”
谢遥见裴景胥迟迟不说话,干脆也不想问了,只是继续说道,
“我要走了。”
听到这里,裴景胥转头看了一眼谢遥,问道,
“回高幽吗?”
“嗯,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反正我得离开京城几日了。”
“诶,裴五说好了,再回来的时候,你可得让我看看你那心上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裴景胥点了点头,回道,
“这是自然,她很好。”
谢遥笑着嫌弃地调侃,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这样了。难以想象你们在一起之后该是什么一个样子。”
“我也跟你说了,我走了。”
裴景胥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到底什么事啊?
谢遥边走边小声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