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绘梨衣与越师傅
深夜，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
街边停放着一辆木质厢车。
这种人力小车专为走街串巷贩卖拉面而设计，方便快捷，走到哪里就可以停放在哪里。
窗户撑开就是遮雨伞，棚下摆着两张木凳，客人坐在木凳上吃面，拉面师傅在车中操作。
麻雀虽小肝胆俱全，汤锅和食材在案板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给人营造出一种干净的感觉。
等客人坐下后，棚子垂落而下的深蓝色布幌子恰好能把他们的上半身遮挡住，营造出一个较为私密的环境。
这种人力小车的环境和味道，相比于店里的“名屋拉面”都差了许多，但胜在价格便宜一大截，所面对的客户也都是东大里面的穷学生。
偶尔还有深夜买醉的中年男子。
所以平日子里生意还算不错。
拉面师傅年纪不小了，白发梳成整整齐齐的分头，穿着拉面师傅特有的白麻工服，额头上系着黑色的毛巾。
看起来好像跟拉面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拉面师名叫越师傅，在这里开业多年，口碑还算不错。
“来国立东京大学后门这里，我等你们...”
“具体在哪？”
“唔...那就一个破摊子这里吧，安心，一眼就能看见，街道上就这一个破摊子。”
越师傅：...尼玛。
打电话的人掀开布幌子，走进来坐下将电话挂断。
“老头，有什么拉面可以吃？”
“酱油拉面，豚骨拉面，味噌拉面。”越师傅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看什么？”
年轻人不耐烦道，还不忘露出手臂上的刺青。
是一个小黄鸭刺青。
但也是刺青，代表不良少年的身份。
“诶，是不良少年呐。”
“所以，来三份拉面！”
“可以，但是我这里不欢迎吃霸王餐的人。”越师傅眸子有些波动。
“千万别为了装成自己是不良少年，就特意来我这种拉面店来吃霸王餐。”
“你这样子会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
“喂，开什么玩笑！”年轻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沓日元丢在桌子上：“我超有钱的好吧！”
越师傅低头看了一眼：“嗯，950円，勉强可以吃两碗酱油拉面，或者一碗豚骨拉面。”
“你这小子——”
他的眼神变得不怀好意起来：“果然是来吃霸王餐的是吧？”
年轻人哼了一声：“收下吧，这950円可不是普普通通的950円，是一个女孩子辛辛苦苦攒了好几个月的钱。”
“好小子！还敢诱骗女孩，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绘梨衣！”
越师傅眯起眼睛来，但下一秒，他就像是河豚一样，气势松懈下去。
算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拉面师傅而已，又能干什么呢，难不成还要去招惹可怕的不良少年吗？
那样未免也太可怕了。
他已经是老东西了。
就只能祈祷那名女孩早点看清眼前这不良少年的真面目，然后离开他吧。
或者让绘梨衣的父亲早点知道孩子早恋的事情，然后终止这段恋情吧。
“快，三碗豚骨拉面。”
越师傅斜眼瞥了他一眼：“铁了心吃我霸王餐是吧？”
“我给钱了的！”
“你叫什么名字？”
“本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源稚女！大叔，记得道上报我的名字，没人敢收你保护费！”
源稚女？这名字和你这副样子很不搭配啊，越师傅心想，手中速度却不慢，下意识把拉面丢进汤锅里。
要是他当初转职种马的时候，生下孩子来，也许和他也大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里他多给放了好几个鸣门卷和冬笋，叉烧不丢的原因是因为太贵了。
热气腾腾的豚骨拉面出锅。
“吃吧，吃完赶紧滚犊子。”越师傅没好气说道：“顺便远离那个叫绘梨衣的好孩子。”
“你这样的家伙就别祸害别人了，小心别人老爹知道打死你。”
夏目一听这话，顿时笑了起来：“你在威胁我？我不怕。”
“我威胁你个屁！”
越师傅翻了个白眼。
“好吧，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怕也无所谓，因为绘梨衣没有老爹。”
越师傅一愣。
“绘梨衣有个哥哥但一点也不温柔，和一个骗子父亲将她囚禁在小屋子里，说是什么要让她成为合格的兵器？”
“挺畜生的。”
越师傅搬来椅子坐夏目对面，不知为何，他对于那个名为绘梨衣的女孩感到一丝悲哀。
就连内心深处都有着一丝悸动。
这点很奇怪！
“你在骂谁？”
“我在骂你源稚女，还有她的哥哥，以及她的父亲都是畜生。”越师傅平静的说道。
“你再骂！”
“男子汉行得正坐得端，既然做了就是做了，为什么不敢承认？”
越师傅斜眼看着夏目。
“行，我源稚女承认我就是畜生，她哥哥估计也承认，就是不知道她亲生父亲承不承认自己是个畜生。”
“亲生父亲？”
“对啊，我没告诉你吗？”夏目悄咪咪说道：“那个骗子不是绘梨衣的父亲，只是伪装出来的父亲身份，绘梨衣真正的父亲早就失踪了。”
“我明白了。你源稚女的行为最多算个不算过分的畜生，哥哥是还有救畜生，那个亲生父亲是没救的畜生。”
“我认同！太认同了，绘梨衣的父亲就是标准的畜生东西！”
夏目竖起大拇指，真的很难不认同，当然，这点要除了他之外。
他可是好人来着！
只是听见夏目怒斥绘梨衣的亲生父亲是畜生，不知为何，越师傅莫名的感到恼怒，有种想把眼前的源稚女给撕碎的冲动。
“然后呢?”
“然后什么？”
“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越师傅问道。
说实话，他在这里卖拉面几十年了，总是会有失恋的小男孩，热恋的小男孩，以及各种情场失意、职场失意的中年男人来讲故事，顺便买醉。
但这些人的故事讲得再栩栩如生，越师傅听完就只是笑笑而已。
但不知为何，源稚女讲故事的本领很差，但即使这样也让他波澜不惊的内心荡起一丝涟漪...应该说是巨浪。
“绘梨衣？”
夏目端起拉面碗喝了一口，感受一下高汤在味蕾爆发的美妙，正在仔细品尝的时候，就看见越师傅怒目圆瞪，好似下一秒就要发怒了。
他讪笑道。
“不还就是那样嘛，今天我带她出来玩，结果被他哥哥追杀，现在又把绘梨衣带回去了，估计以后还是成为兵器呗。”
“话说大叔，兵器什么意思？就像是以前中国联姻、和亲那种吗？”
“...我就一糟老头子，你别问我。”
越师傅有些恍神。
谈到兵器，他想到了自己，有股郁气在心里出不来。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见见绘梨衣这个和他有着一定相同经历的小姑娘。
故事讲完。
夏目将拉面碗推出去，见越师傅还在发呆，他开始认真点评起来。
“高汤味道太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大肠刺身。”
“别吵。”
“鸣门卷没有味道，但是你为了掩饰，特意加上了咖喱汁，想把它做成咖喱鸣门卷。”
“别吵了！”
“但你太天真了...咖喱的味道...”
“打烊了！”
“你这碗豚骨拉面失败...”
咚！
夏目被推出车外，车门直接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