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灯火阑珊
云端相望，十年灯火，过往如烟，前路漫漫……每个人总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随着时间逐渐埋葬，是否有再抽芽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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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H市，秋意渐浓。
国际建筑设计论坛后台，休息室被午后斜阳浸透。
光线穿过落地窗，织出一片暖黄，落在温冉的白色套装上，也落寞地爬上她微垂的眼睫。
她翻阅着采访提纲，长发如墨玉般倾泻，遮掩了精致的侧颜。
她试图让心绪平静。转型自媒体后，这般规格的行业论坛，她还是首次参与。
“冉冉时光”创始人的身份，不允许她有丝毫差池。
“温冉姐，准备妥当没？还剩五分钟，程先生就到了。”助理小方抱着文件，匆匆进来。
“嗯，好了。”温冉抬眸，唇角牵起一个职业化的弧度，心口却微微泛酸。
程先生……
这称谓，像一枚细针，无声地刺入她的心房。
“对了，温冉姐，你猜今天采访谁？”小方眨了眨眼，难掩雀跃，“是程亦辰！H大建筑系毕业的！他在咱们H市可是标杆，最年轻的‘云端奖’得主，他的‘迟迟’，简直是建筑界的传说！”
小方的话，如石子击水，在温冉心湖中砸出圈圈涟漪，细碎，绵长。
程亦辰……
这名字，像一把尘封已久的钥匙，开启了记忆的匣子，裹挟着青春的苦涩与酸楚，扑面而来。
温冉指尖一颤，手中的钢笔失了掌控，跌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笔尖与地面撞击，墨水迸溅，在裙摆上洇开一朵触目惊心的墨花。
“呀，温冉姐，你的裙子！”小方惊叫，急忙抽纸巾去擦。
温冉却僵立原地，失了魂般，目光涣散。
十年了……
她和程亦辰，整整十年未见了。
她原以为可以将他忘却，将那段青涩初恋尘封。
可，这名字再次出现，她才明白，一切都未曾真正消散。
曾经的悸动、欢喜、误解、争执、心痛……一帧一帧在眼前闪回，清晰得几近窒息。
“温冉姐，你还好吗？”小方满眼关切。
温冉回神，摇头，扯出一抹笑：“没事，只是……没料到。”
她俯身拾起钢笔，笔尖已然损毁。正如她与程亦辰的感情，碎裂了便再难拼合。
“温冉姐，不然……我去给你买件新衣服？”小方提议。
“不用，”温冉拒绝，“来不及，就这样。”
她拿纸巾擦拭裙摆上的墨痕，但墨迹已沁入纤维，无力回天。
有些伤害，亦是如此。
“当当”敲门声传来~
“程先生到了！”门外传来工作人员的催促的声音。
温冉心头一撞，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和衣襟，努力让自己镇定。
她清楚，这一刻，终究要面对。
十年，她和程亦辰，终于要重逢。
只是，她不确定，这次重逢，是序曲，还是……终章？
休息室的门开启，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逆光中，他周身笼了一层薄金。
深色西装，熨帖合身，衬出他挺拔的身姿。
眉目依旧清隽，却比十年前更显沉毅，也更疏冷。
他，就是程亦辰。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过多痕迹，他依旧俊朗，依旧夺目。
只是，他的目光，比十年前更幽邃，也更……令人难以捉摸。
程亦辰的视线扫过休息室，最终停留在温冉身上。
两人目光交汇，周遭的一切瞬间褪色，仿佛被抽离了声音，抽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默片。
温冉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都变得艰难。
程亦辰的眼神，晦暗不明，有诧异、有追忆、有审视、有……痛惜？
温冉无法尽数解读他眼底的情绪，但她能肯定，程亦辰认出了她。
“程先生，您好，我是‘冉冉时光’的温冉。”温冉竭力稳住心神，走上前，伸出手。
程亦辰注视着她伸出的手，片刻，才缓缓伸出手，回握。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带着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触感。
温冉指尖微颤，强压下内心的激荡与酸楚，维持着面上的得体。
“温小姐，你好。”程亦辰的声音低沉醇厚，语气却透着疏离。
“程先生，可以开始了吗？”温冉问。
“可以。”程亦辰颔首，松开了她的手。
两人行至沙发落座，助理小方和工作人员调试设备。
温冉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余光却忍不住瞟向程亦辰。
温冉的目光，自程亦辰的眉宇间滑落，最终凝在他的左腕。那块老式机械表，她认得。她记得，指针似乎永远定格在了10点08分。
温冉心口一窒。
她记得，那是程亦辰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珍藏。
而指针停留的时刻……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温小姐？”程亦辰的声音将温冉拉回现实。
“抱歉。”温冉连忙收回思绪，“程先生，我们开始。”
采访开始，温冉努力提问，尽量专业。
程亦辰的回答亦是专业，语气却始终平淡，不起波澜。
温冉明了，他在刻意疏远。
采访顺利进行，温冉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她明白，十年光阴，已将他们推向了两个世界。
“程先生，您设计的‘迟迟’，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温冉问。
程亦辰沉默良久，答道：“迟迟，是等一个人，等一段情，等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
采访结束，程亦辰起身告辞。
“程先生，感谢您的配合。”温冉礼貌道谢。
“分内之事。”程亦辰语气淡淡。
他行至门口，忽然驻足，回首望向温冉。
“温小姐，”他说，“你的裙子……污了。”
温冉垂眸看向裙摆上的墨痕，“不要紧，”温冉扯出一丝笑，“已经干了。”
“是吗？”程亦辰的眼神晦涩，“有些东西，干涸了，也会留下印记。”
说完，他转身离去。
温冉伫立原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五味杂陈。
她清楚，程亦辰的话，别有深意。
他是在说裙上的墨痕，还是在说……他们之间无法消弭的隔阂？
“需要帮忙吗？”一个男声传来。
一位男士递过来一方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