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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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运粮,望气识人

“漆亭,纳粮!”

“漆园吏陈拙,运粮!”

陈拙是被人粗鲁地强行叫醒的。

向来没什么起床气的他,这次罕见的有些愤愤不忿。

只因他做了个美梦,一个穿越初心怀豪情壮志时才敢做的春……秋大梦。

梦里,他成为了此方修仙三国世界的霸主,端坐在云中楼船的甲板上,背后温润如水的大乔在捏肩,身前娇俏可人的小乔在捶腿。

听,是文姬在抚琴。

看,是貂蝉在起舞。

一支娇嫩雪白的纤纤玉手捏着一颗葡萄递到嘴边,抬眼一瞧,是集清冷与妩媚于一身的甄姬。

猿臂轻舒,一把将其拉入怀中,正待做些是个男人都会做的……

就被叫醒了!

岂能不愤?如何不怒?

不过有气也得憋着……

叫醒自己的那人明显是个有修为的,人家有粗鲁的资本。

起床穿衣间,陈拙屏息凝神,拿望气术瞧了他一眼。

黑雾聚瞳,障目塞听。

此乃怨气!

按照老杂毛的经验,此气大多见于底层胥吏身上。

“一无破土春笋之生气,二无青鸾灵羽之贵气,三无斧钺玄甲之血气,四无灰蛾振翅之腐气……”

“此生注定无为,无需结交,更不必与之计较!”

老杂毛所说的意思是,此人既没有向上之心,也没有富贵家世,上了战场也没有杀敌的勇气,更是不懂得为人处事、取悦上官……

注定碌碌无为的人,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话虽如此,理虽如此,但陈拙还是一度无语,心情低落。

他怀疑老杂毛在说自己。

前世作为一个普通打工人,穿越后也是个认了命的漆农……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不过好在那低落情绪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现在的自己,可是敢做春秋大梦的人了!

这方世界虽然魔改却也有熟悉的剧情,而且自己已知系统功能十分逆天……

未来,大好的前途等着自己!

陈拙斜睨那粗鲁胥吏,眸底闪过一丝不屑。

咱有格局,不和你一般见识!

“看什么看,动作麻利点儿!”

“哎!这就好,这就好……”

穿好衣物,顺手拿上归家时强撑着困意收拾好的家当包裹,跟着那胥吏来到闾里街巷上。

此时,漆亭各闾里的里长齐聚,皆是来交粮的。

其实,这只是装个样子。

要交的粮,早就提前一个月备好了。

见到陈拙出现,诸里长的人堆中走出一个白胖老人,朝这边走来。

与老杂毛交接时,陈拙见过他。

是漆亭的亭长。

但因漆亭十里皆以漆为生,是以漆园吏的地位远高于亭长。

也正因此,纳粮之地才并未选在亭长所在的第一里,而是选在了漆园吏所在的第九里。

待胖亭长来到近前,已是气喘吁吁。

“林爷,粮已缴齐。”

陈拙一愣,“林爷?”

我姓陈啊小老头,你胖糊涂啦?!

“人这是在向新漆吏禀报。”

老杂毛的声音自心中响起,陈拙这才注意到,满脸献媚的胖亭长看来的眼神,竟多聚焦在身旁那叫自己起床的胥吏身上。

好家伙!

怪不得你丫这么着急叫我起床!

耽误你上任了呗?!

陈拙咬牙切齿地狠狠盯了胖亭长一眼。

望气术下,他的头顶有一根黑褐色的干枯老藤,蜿蜒缠绕着往下爬,已爬满了他的半张脸。

“唉!枯藤已缠至鼻翼,离死不远了。”

老杂毛的语气饱含惋惜,毕竟他与这胖亭长共事了许久。

陈拙默然,枯藤绕颈便是死期将至,胖亭长这也算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心头的愤懑也是瞬间消失无踪。

人非草木,他自幼在漆亭长大,即便与这胖亭长不亲近,却也是自幼便熟识的村中长辈。

“粮既已齐,陈漆吏,上路吧!”

那姓林的新任漆吏在旁冷淡道。

陈拙那多愁善感开始发散的情绪,听到这话,不由一窒。

扭头眯眼看了他一眼。

他朝若得势,必弄你!

不然对不起你这张臭嘴!

临走时,陈拙走到胖亭长的身前,犹豫少许,最终还是伸手轻拍了拍对方的臂膀,“孙伯,多保重身体。”

胖亭长一怔,脸上表情也是瞬间柔和了下来。

伸手拍了拍陈拙的肩,“好孩子,你也多保重。”

待陈拙走后,新漆吏蹙着眉看着胖亭长,“文书上写,你叫李季。”

胖亭长忙转身赔笑道:“正是鄙人,不过林爷您想叫啥就叫啥。”

“姓什么,叫什么,对我们这些贱民来说,无甚大碍。”

说着扭头看了看离去的陈拙,颇有些感慨道:“小人只需知晓,唤的是我,即可。”

……

陈拙在运粮队报了道。

他甚至不需要用望气术,就知道这是一群待死之人。

整个运粮队伍,尽皆笼罩在暮暮死气之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绝望。

整个队伍,只有一个人的表情是正常的,那是这支运粮队的队率。

他只负责带领、监督运粮,待到最后汇总各亭、乡的粮,往城里运的那一趟,他是不参与的。

也就是说,不用送死,自然无需绝望。

不过此人倒是个识时务的,知道在场的都是将死之人,是以态度上丝毫没有所谓“上官”的官威。

运粮路上,甚至会主动问询,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歇一歇。

陈拙没忍住,朝他瞧了一眼。

头顶盘旋着一只大肚灰蛾,瞪着一双黑洞洞的复眼。

胸前是刚刚破土的竹笋,虽未拔节,但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茁壮生机。

“是个人物!”

老杂毛的语气很是慎重,“这种人不可深交,但也绝不可与之交恶。”

“这腐气之蛾,肚子越大,说明度量越大。”

“这种人不仅懂得察言观色,善于媚上,甚至能做到不欺下属,不论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尽皆交好,是能成大事的!”

这还是第一个被老杂毛称赞的。

陈拙好奇,问道:“比你如何?”

“为父自诩清高,谄媚尚吝三分脸皮,不如他。”

“但凡我有此人手段,又怎会被人以境界说事?”

“唉!”

“不过,我儿也不必气馁,你无我这般硬骨,日后只要舍下脸皮,在为父的帮衬下,定可强于他!”

陈拙:“???”

你这老杂毛,哪只眼瞧见我是个软骨头了?

骨头不硬,能拼死杀你?

“儿啊,匹夫绝路的拼命,与骨硬清高是两回事……”

“在为父看来,清高实乃鄙陋,善于弯腰才是为官之道,我儿何以为耻啊?”

哼!我陈拙又岂是为五斗米折腰之人?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咦?为何此句竟如此豪气?”

“但是,我儿断不可如此啊!向权贵折腰,不丢人!”

“我等出身卑贱,若不为官吏,便永是贱民!”

“儿啊,若不为吏,你又如何修仙?”

陈拙默然。

对,不能折腰事权贵,但可折腰为修仙。

“对咯!不过,儿啊……”

老漆吏的话锋一转,“望气之术万不可再这般轻易频繁使用!”

“其中禁忌,断不可忘!”

陈拙点头。

其实望气术的禁忌,并不涉及使用次数。

只有两条——

一是天机不可泄露,说破天机必遭反噬,承受天堑之重。

二是望气后,需次日寅时用晨露洗目,否则会遭“气噬”。

再有就是有一条不成文的潜规则——在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大汉,印绶越重者,气运越难窥测。

若强行窥伺,其反噬之重,不亚于天堑!

老杂毛之所以不想让自己多频次使用望气,一是怕次日忘了洗目,“气噬”太多要了小命;二也是怕不小心望到有印绶在身的官员。

虽说有点儿小题大做的嫌疑,不过的确也是为自己好。

陈拙自是接受其好意。

但,收粮实在无聊。

他半天都没忍不住……

特别是与自己同行的这群运粮吏,别说官职,连个背景都无,谁又能忍得住不望上一眼?

“儿啊……”

“别叫!你这么关心我,到明早寅时叫我起床不就好了?”

陈拙怼完老杂毛,便将一众运粮吏挨个望了个遍。

这一看,却恍惚了。

怎么一个个的不是怨气就是晦气?

还有一个腐气灰蛾的肚子还不小!

但,按照望气术所释,将死之暮气是不论寿元的……

哪怕是秋后问斩,只要是一年内将死,皆会头生枯藤。

但这一众运粮吏,明明过几日就要踏上一条十死无生的路,为何不见枯藤踪影?

难道是望气术出问题了?

老杂毛也是茫然,“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