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迷宫陷阵，智破敌围
昏暗的迷宫中，青铜灯芯爆出清脆的噼啪声响，胡然的指尖轻轻擦过玉台那冰冷光滑的边缘，触感细腻而又带着一丝凉意。
他目光敏锐，察觉到周围气息的微妙变化。
突然，血色光罩如受惊的猛兽骤然收缩，将《非攻诀》一口吞入地砖裂缝，紧接着，机关齿轮的轰鸣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震得人耳鼓生疼。
“退！“康泽突然伸手拽住他后领，力道大得让胡然一个踉跄。
三支淬毒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擦着发梢钉入墙壁，箭尾缠绕的发丝粗细的银丝，在昏黄的青铜灯火下泛着幽蓝的光泽，仿佛隐藏着致命的诱惑。
胡然后背早已渗出冷汗，黏腻的汗水贴着衣衫，让他感觉十分难受。
方才若是再往前半步，触发的不止是毒箭机关——那些银丝分明连接着天花板夹层的千斤闸。
他仿佛能看到那千斤闸落下时的恐怖场景，心中一阵后怕。
他冲康泽比了个墨家暗语“谢“字手势，却见对方正用刀尖挑起地上一块机关兽残骸。
这机关兽残骸表面坑坑洼洼，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铁锈味。
“七步内必有连环扣。“康泽转动着嵌有墨家矩子令碎片的匕首，金属表面映出墙上若隐若现的卦象图，“坎位积水，震位覆土...这是按奇门遁甲布的杀阵。“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
话音未落，迷宫深处传来沉闷的重物坠地声，仿佛是命运的警钟敲响。
马小妹标志性的蝴蝶镖带着破风之声钉在转角石壁上，周土匪的咒骂声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传来：“姓王的别跟娘们似的躲躲藏藏！
等老子抓到你...“那咒骂声如同一把把利刃，在寂静的迷宫中回荡。
胡然与康泽对视一眼，同时屏息贴住卦象墙。
那卦象墙冰冷坚硬，贴着后背，让他们的心也跟着凉了半截。
三丈外的离位灯盏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迅速蔓延。
王剑客染血的衣角从阴影里一闪而过，那一抹血红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那柄从不离身的玄铁剑竟只剩半截，剑锋残留着墨绿色的毒液，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他们在用活人试机关。“康泽无声地翕动嘴唇，匕首在青砖接缝处划出细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胡然点头，掌心渗出墨色气劲。
此前，胡然就曾多次研究过非攻诀残卷，他发现残卷偶尔会散发微光，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此刻，非攻诀残卷在他识海里疯狂翻涌，七十二道剑气残影正与眼前卦象逐渐重合。
当第七盏青铜灯无风自灭时，胡然动了。
他像游鱼般灵活地滑过兑位凹陷的砖缝，袖中铜球精准卡进墙内兽首口中的机括，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整面卦象墙突然翻转，露出后方布满箭孔的甬道。
那箭孔黑洞洞的，仿佛一只只狰狞的眼睛。
“跟着我的脚印。“他每步都踏在震位覆土最厚处，康泽的匕首始终悬在他后心半寸。
此时，他们已经连续应对了多个机关陷阱，胡然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心中隐隐担忧着下一个危险的到来。
后方追兵显然没这等默契，马小妹的惨叫声突然撕裂空气——她为抢功踏进了胡然故意留出的生门，却触发埋在地下的子午钉板。
那惨叫声尖锐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蠢货！
那是反宫格！“王剑客的警告迟了半息。
周土匪拖着被毒箭射穿右臂的马小妹后撤时，又撞翻了象征死门的巽位灯台。
天花板轰然塌陷，裹着腐毒的流沙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吞没两个喽啰，扬起一阵尘土，弥漫着腐臭的味道。
胡然在甬道尽头停步，指尖按上刻有“非攻“篆文的石柱。
那石柱表面粗糙，刻痕处还有些许灰尘。
柱身裂纹里渗出黑雾，与刘武师脸上的经络如出一辙。“坎位积水实为水银。“他转头看向正在研究墙内齿轮的康泽，“若有人用蛮力破阵...“
“就会唤醒墨家禁术。“康泽突然挥刀斩断三根肉眼难辨的金线，头顶即将坠落的刀轮险险卡住，“比如现在。“
后方追兵显然不信邪。
周土匪用长刀劈开毒雾冲来时，王剑客的残剑正刺向胡然刻意留在生门的破绽。
那毒雾带着刺鼻的气味，熏得人眼睛生疼。
整个迷宫突然震颤，七十二道剑气残影从地底冲天而起，在穹顶凝成巨剑虚影——正是先前在地宫现世的止戈剑。
那剑气凌厉，带着呼啸之声，仿佛能划破空气。
“退到坤位！“胡然抓住康泽手腕急撤。
剑气扫过他们方才站立之处，将王剑客的残剑绞成铁屑，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土匪的护体罡气在墨家剑气前脆如薄纸，左腿齐根而断，他痛苦的嚎叫声在迷宫中回荡。
马小妹突然甩出最后三枚蝴蝶镖。
这次不是射向胡然，而是打向迷宫顶部的青铜链——她在赌机关连锁反应。
康泽的匕首却后发先至，镖尖与刃锋相撞的刹那，整条甬道的卦象突然逆转。
那金属碰撞声清脆响亮，仿佛是命运的转折之音。
“你早算到她会狗急跳墙？“康泽挑眉看胡然在卦象逆转瞬间连踏七步，每步都精准踩在新生的生门位。
后方传来巨石封路的轰鸣，追兵的咒骂声顿时变得模糊。
胡然没说话，掌心按上最后一道石门的矩子令凹槽。
当青铜面具碎片与机关严丝合缝咬合时，他眼底闪过八百年前矩子以血饲剑的画面。
此时，石门缓缓开启，门缝中透出一丝光亮，胡然心中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石门后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石门缓缓开启的缝隙里，隐约可见三十六盏长明灯环绕的祭坛。
那长明灯的火焰跳跃着，发出微弱的光和温暖的气息。
“等等。“康泽突然按住他肩膀，刀尖挑起地上一片机关兽鳞甲。
鳞片背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与刘武师脸上的黑雾纹路惊人相似。“有人在借刀杀人。“
胡然瞳孔微缩。
非攻诀残卷突然在识海疯狂翻页，那些缺失的章节里似乎记载着...突然，石门后传来机括转动声。
本该被困在死门的王剑客竟浑身浴血地破墙而出，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青铜灯柱。
那血顺着灯柱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后来得知，这种毒血是由上古毒物与墨家禁药混合炼制而成，一旦侵入人体，会破坏人体经络，引发身体异变。
“把面具交出来！“他嘶吼着扑来时，瞳孔已完全被黑雾侵蚀。
胡然袖中铜球正要射出，康泽的匕首却先一步穿透王剑客肩胛——本该致命的一击，却让伤口喷出墨绿色毒血，那毒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祭坛方向突然传来玉磬清音，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在这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阴森。
本该在碑林灰飞烟灭的刘武师的声音幽幽响起：“墨守成规...“与此同时，悬浮在祭坛上方的《非攻诀》突然展开，泛黄书页间赫然夹着另外半张青铜面具。
胡然感觉袖中的矩子令碎片突然发烫，滚烫的触感让他的手掌一阵刺痛。
当他的血滴落在康泽的匕首刃锋时，三十六盏长明灯的火光骤然变成诡异的青色...
青焰舔舐着祭坛边缘的饕餮纹，那火焰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在吞噬着什么。
康泽的匕首还嵌在王剑客肩胛骨里。
那滩墨绿毒血突然沸腾，化作数条小蛇扑向胡然面门。
那些小蛇嘶嘶作响，带着一股腥臭之气。
“巽三震七！“康泽低喝。
胡然左脚已本能踏在巽位第三块青砖。
非攻诀残卷在识海里嗡鸣，七十二道剑气残影应声而动，将毒蛇绞成腥臭的雾气，那雾气弥漫开来，让人呼吸困难。
他反手扣住康泽手腕，借力跃过祭坛中央的青铜鼎，鼎中沸腾的水银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那水银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王剑客的躯体突然膨胀，皮肤下凸起数十个游走的肉瘤，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他体内蠕动。
康泽果断旋身抽刀，刀锋带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血色八卦，正印在《非攻诀》展开的残页上。
“兑泽归妹！“胡然指尖迸出墨色气劲，击碎鼎耳上的睚眦雕像。
那雕像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
祭坛地面应声裂开蛛网状缝隙，三十六盏长明灯的火舌突然暴涨，将王剑客的惨叫声吞没在青色焰浪中。
康泽的匕首忽然发出龙吟，刃上血渍被青焰烧灼成玄奥符文。“你的血...“他眯眼看向胡然腕间伤口，那里渗出的血珠正与匕首产生共鸣。
胡然来不及解释，拽着康泽扑向祭坛西侧的貔貅石雕。
身后传来玉石崩裂的脆响，整座祭坛开始顺时针旋转，那些刻满禁制的石砖竟像活物般蠕动重组。
那石砖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让人毛骨悚然。
“乾坤倒转阵。“康泽的刀尖在石砖缝隙间游走，划出断续的星图，“墨家机关术里掺了阴阳家的咒印。“
两人后背相抵挪向出口。
此时，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每走一步都感觉十分艰难，心中对下一个危险充满了预感。
胡然袖中铜球接连弹出，每一颗都精准卡住即将闭合的机关枢纽。
当第八颗铜球嵌入墙内机括时，旋转的祭坛突然静止，穹顶降下七十二根青铜锁链，将正在异变的王剑客躯体层层缠裹。
“就是现在！“胡然抓住锁链垂下的瞬间，借力荡向石门。
康泽却突然反手拽住他腰带，匕首在锁链上擦出一串火星——他们方才立足之处，赫然刺出三根淬毒的青铜地刺。
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胡然看清康泽眼底映出的景象：那些锁链表面布满细密倒刺，正在缓慢地勒进王剑客腐烂的皮肉，渗出黑雾的伤口里隐约可见扭动的青铜丝。
“你早看出锁链有诈？“
“你难道没发现地砖在吞血？“康泽甩去刀上黑雾，指着甬道两侧逐渐发亮的墙砖。
那些暗红色的纹路正顺着砖缝蔓延，像极了人体经络。
胡然摸出矩子令碎片，青铜断面突然烫得惊人，滚烫的感觉让他差点将碎片扔掉。
前方百米处的迷宫出口泛着诡异的白光，可当他抬脚要迈步时，非攻诀残卷突然在识海掀起惊涛骇浪。
“等等！“两人异口同声。
康泽的匕首与胡然的铜球同时射向不同方位。
刀刃斩断三根绷紧的琴弦状金丝，铜球则撞偏了从天花板坠落的青铜钟。
那金属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钟内封存的墨绿毒液泼在出口光幕上，竟腐蚀出人脸状的窟窿。
那毒液腐蚀光幕的声音“滋滋”作响，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生门变死门。“胡然盯着地上自动排列的青铜钱，那些本朝通宝此刻全部竖立着旋转，“有人在用傀儡术操控阵法。“
康泽突然扯开左袖，小臂上浮现出与墙砖相同的血色经络：“从碰到王剑客的毒血开始。“他刀尖挑破皮肤，涌出的却是泛着青铜光泽的黏液，那黏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胡然瞳孔骤缩。
识海中的非攻诀残页突然拼合出全新篇章，那些缺失的文字竟是用人血书写：“...墨者非攻，见血则鸣...“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不知何时浮现出与青铜面具完全吻合的纹路。
出口处的白光突然扭曲，三十六道青铜锁链穿透墙壁袭来，链头雕刻的睚眦兽首张开利齿。
那锁链撞击墙壁的声音如闷雷般响起。
康泽旋身挥刀格挡的瞬间，胡然突然将矩子令碎片按在自己心口。
“借你刀一用！“
青铜与血肉相触的刹那，整个迷宫响起震耳欲聋的剑鸣。
八百年前消散的止戈剑意从每一块墙砖里苏醒，化作实质的剑气风暴。
那剑气风暴呼啸着，仿佛要将整个迷宫摧毁。
康泽的匕首应声脱手，悬浮在两人头顶疯狂震颤，刃上符文与胡然心口的青铜纹路交相辉映。
锁链在剑气中寸寸断裂，出口光幕却愈发刺目。
当最后一道锁链崩碎时，迷宫深处传来玉磬碎裂的脆响，笼罩出口的白光突然出现蛛网状裂痕。
胡然抓住康泽手腕冲向裂痕，却在穿透光幕的瞬间浑身冰凉——他们确实离开了迷宫，但眼前根本不是武馆地宫，而是漂浮着青铜齿轮的虚空。
无数刻着卦象的锁链从黑暗深处垂下，末端拴着残缺的机关兽残骸。
康泽的匕首突然指向某个方向。
在齿轮转动的间隙里，隐约可见半张青铜面具悬浮在虚空中央，面具眼眶处跳动着青色的火苗。
胡然心口的纹路开始发烫，他听见虚空深处传来沙哑的吟诵：“兼爱非攻...“这声音与刘武师有七分相似，却带着金石摩擦的震颤。
悬浮的青铜齿轮突然加速旋转，组成巨大的八卦阵图。
“抓紧！“康泽突然扯下腰间玉佩捏碎，爆开的荧光却只照亮了方寸之地。
在光芒熄灭前的刹那，胡然看见最近的那具机关兽残骸——那分明是王剑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