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蛇蜕龙袍

五更天的太庙笼罩在血雾中，张锋的官靴碾过一地碎玉——那是礼部连夜撤换的龙纹地砖。檐角铜铃叮咚作响，却无风自动，每一声都似冤魂叩齿。他按着腰间伪装的北莽狼头扣，指尖触到青鳞刀柄的裂痕，那是昨夜斩破玄冥子草人阵时留下的暗伤。

太庙正殿内，九鼎中的香灰凝成蛇形，盘旋在列祖牌位之上。皇帝的九龙衮服拖曳过丹墀，衮服下摆的八首巨蟒刺绣在晨光中泛着磷光，仿佛随时会破帛而出。张锋的余光瞥见幼虎蜷在梁上，第三只眼的青光正锁住皇帝的后颈——那里隐约浮动着鳞片状凸起。

“张爱卿可知，为何大燕龙脉必镇于北莽狼山之下？”皇帝的声音忽男忽女，指尖抚过太祖牌位后的暗格。机括响动的刹那，整座太庙地砖翻转，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蛇窟！腥风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无数双猩红的竖瞳在黑暗中睁开。

张锋足尖点地疾退，青鳞刀劈碎袭来的蛇群。粘稠的蛇血溅在太祖牌位上，竟腐蚀出北莽狼图腾！皇帝的笑声在蛇窟中回荡：“张家世代守的哪里是龙脉，分明是囚禁八首妖蟒的锁链！”

地底突然亮起幽蓝鬼火，照出岩壁上悬挂的数百具金缕玉衣。玉衣内的尸身皆呈蛇蜕状，人皮空囊随风飘荡。萧寒的铁索缠住张锋手腕，将他拽向岩壁裂隙：“看玉衣内衬！”

褪色的绸布上绣着惊天之秘：“天启元年，太祖借妖蟒之力破北莽，立誓世代以嫡长子血肉饲之...”张锋的刀尖挑开最新一具玉衣，内里掉出半块螭纹玉佩——与李婉儿随身佩戴的一模一样！

幼虎突然发出预警的低吼，蛇窟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八首妖蟒的阴影笼罩岩壁，每个蛇头都戴着碎裂的帝王冠冕。皇帝的身影在妖蟒七寸处浮现，衮服下的身躯已与蛇鳞融合：“好弟弟，你的心头血最合它胃口...”

青鳞刀感应到妖气剧烈震颤，刀柄吞口处的狼纹竟开始吞噬蛇血。张锋踏着蛇尸跃起，刀气如流星坠入妖蟒左目。被刺穿的蛇眼喷出毒雾，却在触及他胸前玉珏时化作清泉——那是药王谷秘宝，浸过阿沅的蛊王心血！

“你以为斩的是妖？”皇帝的蛇尾扫塌岩壁，露出后方血池中的青铜棺椁。棺中女尸身着后服，双手交叠护着个狼首婴孩，“三百年前北莽巫女与大燕太子的孽种，才是真正的...”

萧寒的断剑突然刺穿棺椁，狼首婴孩睁眼的刹那，整座蛇窟开始坍缩。张锋的刀锋抵住皇帝咽喉，却见他脖颈鳞片下涌出金色血液——与青鳞刀吞噬的妖蟒血同源！

“杀我，便是弑君。”皇帝的蛇瞳眯成竖线，“不杀，便是叛国。张家世代忠烈的名声，今日该由你抉择...”

太庙地面的裂缝已蔓延至皇城，玄武池倒灌的毒水淹没街市。张锋的青鳞刀突然脱手，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阵。星光映照下，皇帝的真身显现——竟是附着在妖蟒逆鳞上的半具婴尸！

幼虎第三只眼迸射青光，照出藏匿在龙椅下的血阵核心。萧寒以身为剑撞向阵眼，经脉尽碎的瞬间，三百具金缕玉衣同时炸裂。张锋趁机斩断妖蟒命脉，蛇血在青鳞刀上凝成北莽皇陵的星图。

坍塌的梁柱间，皇帝的金色血液渗入地缝，竟催生出无数血色曼陀罗。花蕊中传出玄冥子的嗤笑：“你以为斩的是真龙？不过是个替身傀儡...”

残月当空时，张锋背着昏迷的萧寒走出废墟。怀中的狼首婴孩睁开金银双瞳，吐出枚带血的玉蝉——正是药王谷圣女的信物。更夫敲响丧钟，全城百姓的后颈突然浮现金鳞，对着月光发出非人嘶吼。

十里外的北莽使团营地，李婉儿正将《同舟录》投入篝火。火舌舔舐过她袖中的螭纹玉佩，映出背面小字：“借蟒化龙，天下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