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云惊变

流云殿前的青玉台阶上沾着晨露，明立强每走一步，腰间太极玉佩就灼烫一分。昨夜苏棠塞给他的腐骨粉在袖中沙沙作响，他望着飞檐下那排崭新的青铜风铃——铃舌竟是用血蚕茧雕成的。

“清风长老候你多时了。“药堂执事突然从廊柱后转出，手中托盘盛着碗猩红汤药，“入殿前需饮净魂汤。“

明立强端起青瓷碗，碗底沉淀着细碎的玉屑——与剑冢青铜匣内发现的残渣一模一样。他佯装失手打翻药碗，汤汁泼在青砖上竟腐蚀出蛛网纹路。执事瞳孔骤缩，袖中滑出淬毒短刃，却被突然飞来的糖葫芦签子钉穿手掌。

“大清早的，请人喝砒霜可不太厚道。“张浩咬着糖画从云梯跃下，手中竹签还串着半块桂花糕，“你说对吧，赵十七叔？“

执事面容扭曲着剥落，露出布满血蚕纹的真容。明立强流云剑已抵住他咽喉：“八十年前围剿赵家的清风长老，为何会变成赵家初代家主？“

“因为真正的清风...“沙哑笑声自殿内传来，“从来就不是人。“

流云殿内，七十二盏青铜灯映得四壁血红。清风长老端坐云床，道袍下伸出无数血蚕丝，丝线另一端连着十三具剑傀——其中赫然有苏棠与张浩的面容！

“很惊讶？“清风长老的嗓音混杂着金属摩擦声，“从你入山门那刻起，这两个孩子就在陪你演戏。“他扯动丝线，假苏棠突然捧出个玉匣，匣中盛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认识这个吗？三年前惊鸿剑主亲手挖出的，你父亲明沧澜的心头血。“

明立强踉跄半步，流云剑发出悲鸣。记忆如潮水破闸——八岁那年父亲突然闭关，母亲总在深夜对剑垂泪。原来三年前父亲并非走火入魔，而是发现了清风长老的秘密！

“你以为惊鸿为何自封剑冢？“清风长老掀开道袍，胸口嵌着半截梧桐枝，“她以身为牢困住我八十载，却不知我早将神魂分作三千血蚕。“殿外突然传来凤鸣，十二道剑光破窗而入，惊鸿剑主踏着冰莲落在梁上，足踝锁魂印已蔓延至脖颈。

“现在交给你选。“清风长老指尖缠绕血蚕丝，“用流云剑刺穿她的心脉，或者看着这些傀儡啃食你的挚友。“

流云剑突然调转剑锋，明立强毫不犹豫刺向自己丹田。金莲虚影在血光中绽放，《九转玄功》第五重口诀如惊雷炸响——“碎丹重修，方见真我“！

清风长老的血蚕丝突然狂乱舞动，十三具剑傀齐声哀嚎。明立强在剧痛中看见无数画面：八十年前赵家老祖夺舍清风肉身，三年前父亲将毕生修为凝成金莲封印，昨夜张浩偷偷将太极玉嵌入剑阁阵眼......

“你竟敢！“清风长老面容龟裂，露出内里蠕动的血蚕群。惊鸿剑主趁机斩断傀儡丝，冰霜顺着丝线蔓延，将半数血蚕冻成齑粉。

明立强浑身浴血地爬起，手中流云剑已化作金红色。殿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七十二道云瀑倒卷成水龙，每道水浪里都裹着柄沉睡的古剑——正是剑冢三千剑灵！

“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明氏血脉。“惊鸿剑主将梧桐枝按在他心口，“八十年前明家先祖以血饲剑镇压邪祟，今日该重现惊鸿了。“

三千古剑在流云殿顶结成星斗大阵，明立强踏着剑浪凌空而起。清风长老化作的血蚕巨人嘶吼着喷出毒雾，却见七十二道云瀑突然染成金色——张浩与苏棠不知何时破解了护山大阵，将朝阳引入剑阵。

“就是现在！“惊鸿剑主化作流光没入流云剑，剑身浮现出梧桐纹理。明立强福至心灵，剑诀引动漫天星辉：“惊鸿照影——破！“

剑光如银河倾泻，血蚕巨人寸寸崩解。清风长老的残魂在金光中哀嚎：“你以为赢了吗？赵家的血早已渗入青云宗每寸......“

凤鸣声淹没了嘶吼，流云剑穿透残魂的刹那，明立强看清了最后的真相——八十年前的围剿留影中，那位手持梧桐枝的明氏先祖，眉眼竟与惊鸿剑主一模一样。

尘埃落定时，明立强在剑墟中拾起半片焦黑的梧桐叶。叶片突然化作流光，在他识海中展开封存百年的记忆：

梅雨时节，明氏少女跪在祠堂，怀中抱着染血的梧桐枝。“以吾血脉为契，封赵氏邪祟于剑冢......“她将枝干刺入心口时，祠堂外站着年轻的清风道人，手中提着赵家嫡子的头颅。

“阿梧，说好除魔后归隐......“清风道人泣血抚剑，将爱人残魂封入剑胚。八十载光阴流转，剑胚孕出惊鸿剑灵，而那缕邪念却借着血蚕重生。

“现在明白了？“惊鸿剑主虚影浮现在梧桐枝上，“你身上流着我的血，清风体内困着赵家魂。“

明立强望向正在救治张浩的苏棠，少女腕间银铃缺了一角，露出内壁刻着的明氏族徽。云霞峰顶传来晨钟，七十二道云瀑重归澄澈，却洗不去青石板上深深浅浅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