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伟大之术

叶延推门的瞬间，一枚铜铃在他的头顶颤动，发出喑哑的叮铃声，像是从很远的历史之中穿越时空浮上来的叹息。

昏黄的烛火倏然亮起，一盏接一盏，沿着幽深的书架长廊次第燃起。

三十排沉默的橡木书架上升起一层琥珀色的微光，如同被唤醒的冬眠小动物，短暂的清醒之后又很快沉回寂静。

【你好，管理员。】

一道男女混杂的奇特声音奇异声音绕过听觉，直接在叶延的脑海中响起。

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沙粒在玻璃上滚动，又似羽毛轻抚耳膜。

“你……你好，请问你是？”

叶延的声音在空旷的书屋中显得有些单薄。

【我是萨姆，我是萨拉，我们是萨姆萨拉书屋的灵魂。自诞生起我们就明白，会有一位管理员来开启我们，然而我们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五千年。】

风掠过书架间，烛焰也低伏下去。

带着丝丝惆怅和孤独，蜡泪蜿蜒如泪痕，凝固在黄铜烛台上。

叶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五千年的等待，人类一生也不过是区区百年，这样的对比让他的胸口发闷，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了心脏上。

“抱歉，我应该早点过来的。”

【不用道歉，管理员，我们很高兴你的到来。而且你给我们带来了一本有趣的游记，作为回报我们将赋予你知识。】

书屋的声音变得轻快，门口的风铃也轻轻地摇晃起来。

【去看，去感受。】

书屋的声音消失了，叶延耳中响起悠扬的鸟鸣，像是在轻柔地哼唱着某种不知曲调的歌声，携带着清风吹向他的梦中。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沉重，灵魂却轻飘飘的，仿佛要浮起来。

黄沙漫天。

叶延看见了一座岩石的城市，它啜沙饮尘，在风中消逝无闻，其名为弥阿。

这是一个关于沙的故事。

而如书屋所说，他的确从中得到了知识，一个利用海盐制作出[盐迹]的配方。

盐迹，一种可短暂存放一个月的一阶道具，具有追踪和显形功能。

叶延缓缓从梦中醒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佛还能感受到沙漠灼热的余温。回想起刚刚得到的道具配方，他的内心隐隐有些激动，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

据他所知，只有圣堂才能通过光明仪式让教会成员觉醒出追踪和显形的能力。

而他若能制作出盐迹，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额外技能，这怎能不让他兴奋？

知识就是力量。

果然，这句话不管在哪里都没有错。

【管理员，你得到知识了吗？】

书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几分期待。

“是的，我得到了制作盐迹的配方。”

叶延回答道。

【是盐迹吗？可惜，不是鸟鸣学。】

书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落。

叶延微微皱眉：“鸟鸣学？那是什么？”

不懂就问。

对于神秘学，叶延还只是一个小白。

【三者为光，三者为夜，三者不计。智慧之树赋予学者学习九大伟大之术的权利，而鸟鸣学正是其中之一。】

随着书屋的讲述，叶延也逐渐理解了何为伟大之术。

伟大之术，其实指的是一种运用神秘力量的技艺，不同于踏上阶梯赋予的技能，它可以通过后天学习来掌握。

学者通过伟大之术来了解神秘，而不再是流于表面地使用神秘力量。

它分为三类技艺。

三大光之技艺分别是司辰学、盗火术以及照明术，代表隐秘世界中的奇迹。

三大夜之技艺分别是静默术、夜游术以及蠕虫学，代表隐秘世界中的恐怖。

三大未拾技艺分别是丛林学、保存术以及鸟鸣学，代表隐秘世界中的未知。

在知晓伟大之术的神奇后，叶延也终于明白，书屋为何会对他未能学会鸟鸣学而感到如此惋惜。

原来之前带他入梦的鸟鸣声就是一种鸟鸣学的运用，可惜自己未能领悟。

想到这里，叶延的眉头皱紧了几分。

“我还能学会鸟鸣学吗？”他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不必灰心，管理员。作为被选中的适格者，你必定具备掌握九大伟大之术的潜能，学会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听到书屋的回复，叶延也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自己是因为没有才能，这才学会了一个比较低级的知识。

“所以，我需要向书屋呈递更多和神秘有关的书籍，才能以知识交换知识，从你们那里学会更多关于伟大之术的知识？”

【是的。】

“那我能问一个问题吗，林地和漫宿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地和漫宿是司辰的住所。】

听到书屋的回答，叶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两个地方果然和司辰有关。

通过对伟大之术的基本了解，他已然知晓了“司辰”这一神秘存在。

简单来说，司辰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如此看来，自己的穿越或许真与司辰有关。否则，罗盘在获得林地和漫宿的坐标印记后，为何会产生如此明显的变化？

“我该怎么去往那两个地方？”

叶延继续问道，他很确信，只要找到林地和漫宿，他的回家之路会一片坦途。

【抱歉，管理员，我们不能向你透露关于司辰学的知识，这需要你自己去探索，或者用知识从我们这里得到答案。】

书屋的回答让叶延有些失望。

看来取巧的办法是行不通了，只能靠自己去一步步探索。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

“好，最后一个问题。我书写的游记中记载了两个超凡存在的踪迹，那两个存在是不是司辰？”

【是，那是祂们力量影响的体现。】

闻言，叶延笑了笑。

书屋的回答无疑是个好消息。

既然司辰能影响到他所在之处，这意味着他的所在地，与司辰居住的林地、漫宿并非完全隔绝的两个地界。

两者相通，那么他一定会找到路。

就算没有路，他也要捅一个窟窿，开一道门。

那么，现在自己要做的是……

叶延缓缓转身，目光扫过那三十排沉默的橡木书架。

书架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金色微光，每一层都空空荡荡，只有最靠近门口的那一格，孤零零地躺着他那本薄薄的游记。

他真的有可能填满萨姆萨拉书屋吗？

【管理员，不必忧虑。】

书屋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比之前更加柔和，像是夜风拂过枯叶的沙沙声。

【每一个故事，都是从空白开始。】

叶延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本游记上，眼底的动摇渐渐化作某种更为坚定的东西。

“是啊，”他低声说道，手指轻轻抚过属于自己的游记：“至少，现在有了第一本。”

找不到就自己写。

两个命名书籍的资格，至少能让他再领悟两次伟大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