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族会议

暴雨将至，上午九点，台风预警的暗红色天空。天穹集团总部88层，环形全景会议室。防弹玻璃外乌云翻涌，气压低得像是要把水晶吊灯拽下来。

顾南风调整着袖扣上的黑曜石纽扣，镜面桌倒映出他嘴角的弧度——今天他将正式戴上那顶染血的王冠。落地窗外，台风卷起的巨浪拍打着跨海大桥，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二少爷，这是紧急董事会的表决书。“秘书递上鎏金文件夹，页脚处的新鲜血迹在羊皮纸上洇成暗斑。顾南风瞥见文件底部“顾北辰“的签名栏空着，笑意更深了。昨夜码头仓库的爆炸声犹在耳畔，那个私生子律师的尸体，此刻应该正漂在东海喂鱼。

电梯“叮“地停在88层。会议室大门洞开的刹那，顾南风瞳孔骤缩——本该葬身火海的顾北辰，此刻正倚在首席座椅上，指尖把玩着染血的律师徽章。

会议开始前十五分钟。会议室休息间。雪茄烟雾中漂浮着阴谋的颗粒，古董座钟的滴答声像倒计时。

顾天宇将威士忌杯重重砸在吧台上：“南风，你父亲尸骨未寒就急着夺权？“这位顾家三叔的假眼泛着冷光，十年前正是他亲手把顾北辰绑上飞往北美的航班。

“三叔的航运公司最近在公海丢了两船货吧？“顾南风掏出手机，监控画面里赫然是顾天宇的情妇在赌场签单，“要是让海关知道那些集装箱里装的是...“

玻璃杯突然爆裂，威士忌混着鲜血在波斯地毯上蔓延。顾天宇的假眼弹出眼眶，金属部件在灯光下泛着寒光：“你以为拿着这些下三滥的把柄就能...“话音未落，他的喉咙已被餐刀抵住。

“三叔知道为什么父亲当年挖掉你的左眼吗？“顾南风的声音温柔如情人絮语，“因为他发现你在账本上动了手脚——就像现在这样。“刀尖挑起顾天宇的领带，露出内侧绣着的北斗七星暗纹。

休息间门突然被推开。顾清羽端着药盒愣在门口，白色护士服上沾着点点血渍——她刚给祖母注射完吗啡。

十点整，台风登陆。环形会议室。全息投影在天花板上滚动着猩红的集团LOGO，智能会议桌表面泛着死鱼肚皮的青灰色。

十七位董事会成员围坐成毒蛇衔尾的环形。顾北辰的位置空着，椅背搭着件染血的阿玛尼西装——今早码头爆炸案的“遗物“。

“根据顾天穹先生的遗嘱...“公证人刚开口就被顾南风打断。他按下遥控器，全息屏弹出顾北辰的“遗书“，末尾的签名与二十年前顾北辰被逐出家族时的认罪书笔迹完全吻合。

顾清羽突然站起，输液架哐当倒地：“这是伪造的！大哥昨晚还...“她突然捂住嘴，鲜血从指缝渗出——藏在药盒底的微型刀片割破了舌头。

“小妹情绪不稳定。“顾南风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架住顾清羽，“请继续。“

公证人擦着冷汗继续：“若长子顾北辰无法履职，次子顾南风将接任临时CEO，前提是获得超过三分之二...“话音未落，防弹玻璃轰然炸裂。台风裹着咸腥海水灌入会议室，全息投影在雨幕中扭曲成狰狞鬼脸。

顾北辰踏着碎玻璃走来，手中提着个渗水的钛合金箱。他左臂缠着的绷带还在渗血，却笑得像从地狱归来的撒旦：“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不等我这个最大股东？“

会议中断的三分钟。顾北辰的潜意识。童年卧室的壁纸剥落成记忆残片，满地都是撕碎的财务报表。

五岁的顾北辰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着父亲用皮带抽打母亲。“说！那个保镖是谁？“顾天穹的咆哮混着皮带扣的脆响。母亲的白裙绽开血花，却始终温柔地望向衣柜——那里藏着正在玩捉迷藏的小北辰。

“北辰要记住...“母亲最后的呢喃被撞门声打断。十二岁的顾南风举着DV闯进来，镜头贪婪地吞噬着血腥画面。他的校服口袋里露出半包白色粉末，那是从母亲梳妆台偷走的安眠药。

记忆突然扭曲。顾北辰站在集团顶楼，看着童年的自己从衣柜爬出，将染血的皮带扣塞进顾南风书包。原来所谓“证据“，不过是孩童的报复游戏。

会议重启后。灌满雨水的会议室。应急灯在积水中投下晃动的光斑，漂浮的文件像送葬的纸钱。

顾北辰将钛合金箱砸在会议桌上。虹膜解锁的瞬间，冷气裹着血腥味喷涌而出——里面是七支冷冻胚胎，标签上印着所有董事会成员的基因编码。

“父亲用各位的干细胞培育的'备份继承人'。“顾北辰的指尖拂过玻璃管，“他说过，当老狗不听话时...“他突然捏碎其中一支，淡黄色培养液顺着桌沿滴落。

满座哗然。最年长的董事颤抖着指向全息屏——实时股价正在暴跌。顾北辰轻笑：“现在抛售太晚了，各位的股票质押合同...哦对了，签字那天你们喝的红酒里加了点致幻剂。“

顾南风突然拔枪对准顾北辰：“你以为这些下三滥的手段...“话音未落，他怀中的集团印章突然发烫。鎏金表面浮现出血色文字——正是二十年前他篡改遗嘱时用的密语。

正午十二点，台风眼过境。集团天台。风突然静止，阳光如聚光灯刺破云层。

顾北辰拎着顾南风的领带，将他按在避雷针顶端。三百米高空下，海浪在台风眼中形成巨大的漩涡。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顾北辰扯开衬衫，露出心口的弹痕，“十年前今天，你在我母亲葬礼上对清羽注射海洛因。“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老式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电流杂音中传来童声：“哥哥，我把安眠药换成面粉了，妈妈不会死的对不对？“——那是十岁的顾清羽。接着是顾南风的冷笑：“蠢货，那包才是真货。“

顾南风突然狂笑，嘴角撕裂流出血沫：“你以为赢了吗？看看你身后——“顾北辰转头，看见顾清羽举着注射器站在天台边缘，针管内晃动着熟悉的蓝色液体。

“大哥...对不起...“顾清羽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他说如果我不这么做，就把你小时候...“她突然向前倾倒，像断线木偶般坠落。顾北辰扑向栏杆的瞬间，看见下方气垫床上林墨的招牌桃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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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暴雨中的权力游戏，每个雨滴都是精密的算计。当顾北辰踩着兄弟的脊背登上王座时，他看见倒影里浮现出父亲的脸——原来屠龙者终将成为恶龙，而这场家族盛宴，不过是用金盘盛着的人血馒头。水晶吊灯在台风中摇晃，投下的光影如牢笼困住每个在场者，而真正的猎手，此刻正在云层之上调试着名为“命运“的摄像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