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黄泉渡鸦

【地心深处的青铜甬道】

林深扶着老人佝偻的背影，在幽暗的青铜甬道中缓步前行。

甬道两侧的青铜壁龛里，悬浮着历代观星阁主的星图浮雕，那些曾被视作艺术品的古老纹路，此刻正随着他们的脚步明灭起伏。

“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活着走出归墟的星髓载体。“

老人的声音像是磨损的老旧唱片，“但神族的考验远不止于此。“

他枯枝般的手指抚过林深颈后的金色胎记，胎记突然泛起青色荧光，照亮了甬道上若隐若现的九头蛇浮雕。

林深右臂的金纹突然剧烈收缩，仿佛有无数钢针在血管里游走。

他闷哼一声跌坐在地，眼前炸开璀璨的星河——那是星轨之力与甬道深处传来的灵力潮汐产生的共鸣。

无数金色篆文从虚空浮现，又在触及他皮肤的瞬间化作细小的星尘。

“屏息！“

老人突然将龙骨杖横在他膝前，杖身刻纹与地面星图完美契合的瞬间，整个甬道的氧气含量骤然下降。林深感到肺部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急速失血的状态下依然保持清醒。

剧烈的耳鸣中，他看到老人胸前的金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那些本应是经脉图谱的金色纹路，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吞噬般逐渐变淡。

“认知过滤器在加速运作。“

老人割破手腕，将混着星髓之力的血液涂抹在林深的天枢穴上，

“记住，疼痛是星髓之力的警钟。“

穿过最后一道青铜闸门时，林深眼前的景象让他屏住了呼吸。

直径数千米的球形空间里，漂浮着数以亿计的青铜罗盘，每个罗盘中心都封存着一具干尸。那些干尸保持着痛苦蜷缩的姿态，他们裸露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与黑蝎组织刺客相同的九头蛇刺青。

“欢迎来到'永夜回廊'。“

老人布满血丝的眼球突然收缩，浑浊的瞳孔里映出虚空中的星图，“这里囚禁着历代未能通过神族考验的星髓载体。“

他枯槁的手指划过林深右臂的金纹，那些纹路突然与最近的青铜罗盘产生共鸣，罗盘表面的九头蛇刺青缓缓转动起来。

林深感觉右臂的金纹突然暴涨，整条手臂化作流动的星河。

他本能地伸手触碰虚空，指尖划过的轨迹竟在空中凝结成实体化的星轨剑。

当剑锋刺穿最近罗盘的瞬间，整个空间的青铜罗盘突然同时转向，它们的指针疯狂指向林深胸前的金色胎记。

“集中精神！“

老人突然将龙骨杖插入地面，杖身爆发的星芒暂时压制了失控的罗盘群。

在星芒笼罩的瞬间，林深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从罗盘中心涌出：有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母亲）在实验室记录数据，有浑身缠满绷带的婴儿（自己）躺在培养舱里，还有老人年轻时手持龙骨杖，在布满星图的观星台上仰望星空。

当林深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巨大的量子计算机阵列中央。

每台计算机的核心处理器都镶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些心脏表面覆盖的鳞片状物质，与他在黑蝎组织实验室看到的变异章鱼触须如出一辙。

“认知过滤器清理了73%的错误记忆。“

老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胸前的金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刺青。

“但有些真相，是连神族都不敢让你知道的。“

林深突然注意到自己右臂的金纹正在逐渐变淡，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暗金色纹路。当他触碰其中一条纹路时，整条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与经脉走向完全一致的古老图腾。

剧烈的疼痛中，他看到无数金色篆文从虚空浮现，最终凝结成母亲实验室里那本残缺的《黄庭经》。

“这就是神族真正的目的。“

老人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嵌着的水晶导管，导管另一端延伸进胸腔深处，

“我们观星阁主用毕生修为封印的真相——所谓星髓血统，不过是神族筛选实验的失败品！“

量子计算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颤。

林深看到老人胸前的黑色刺青突然睁开血红色的眼睛，那些眼睛的数量竟与他在黑蝎组织总部看到的青铜罗盘数量完全一致。

“快走！“

老人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两人纵身跃入突然出现的时空裂缝。在失重的瞬间，林深看到老人胸前的水晶导管爆裂，暗金色血液喷涌而出，那些血液在空中凝结成无数星轨图腾。

当林深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东海市最高的摩天大楼顶楼。

右臂的金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老人一模一样的黑色刺青。远处的海面上，黑蝎组织的蚀日轮正在释放出刺眼的青色光芒，而天空中，七颗明亮的星辰正以北斗七星的轨迹缓缓聚拢。

“认知过滤器给了你三年时间。“

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掌按在林深天枢穴上，那里新生的黑色刺青突然泛起青色荧光，“当蚀日轮完成最后一次能量吸收...“

雷鸣般的爆炸声突然从海面传来，打断了老人的话。

林深转头看见远方腾起的巨大水柱，水柱中浮现出上百个扭曲的人影。那些人影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与老人胸前刺青相同的血色光芒，他们齐声吟唱的古老咒语，竟与《黄庭经》残页上的文字完全一致。